第十一章 盛宴(下)(1 / 2)
可惜的是,晏安听不到颜纲的这番话,否则免不了要慨叹几句,这才是真正的学问大家,难怪能被先帝选中,教导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眼下的官家,成为帝师。
不仅学问上有着极高深的造诣,在为人上也是道德高洁之士,能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如此名望的饱学之士,来到淮州城做江山书院的院长,真是书院学生的福气。
恭王府的寿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入佳境,尽管杯盘狼藉,但宾主尽欢。
日头西斜,宾客这才开始一波接着一波的离去,王府的喧嚣渐褪,仆役们开始忙碌着收拾残羹冷炙,今天他们可算是真真正正的忙碌了一整天,从早到晚,都难得片刻休闲。
尽管跟在李云瀚身后,没有喝多少酒,但晏安在把李云瀚送回房间后,他也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回房休息。
晏安不喜饮酒,在这方面他没有投入什么精力,若不是这次因为恭王的寿礼事情,他还想不起来酿制新酒这回事,甚至是把新酒酿制的法子交给晏楼,也只是顺带为之,否则不用等到现在。
他不胜酒力的样子,到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至少也有三分真实,他酒量不行,即便王府寿宴的酒度数不高,也对他有了些影响。
回到他在王府暂住的庭院之后,晏安用清水洗了脸,没看见那个侍女寒露,兴许是待在李云澜身旁了。
他脱去了外套,放在了衣架之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衣,在床榻上躺了下去。忙碌了大半天的疲劳,加上几分酒意,晏安很快就在床榻上熟睡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月升,四下里一片黑暗,屋子里的烛火,已经点燃,套着白色的纸糊灯罩,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醒来之后,晏安觉得有些口渴。
起身穿上摆在床前的鞋靴,晏安离开了床榻,想要去倒些凉茶,却发现寒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昏黄的灯光下,坐在圆桌的旁边,单手撑着脑袋,打起了瞌睡,看样子今天也是累到了。
晏安起床的动静,吵醒了寒露,尽管眼中还有着浓浓的睡意,她还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说道:“姑爷,您醒了,是要喝茶水吗?”
晏安点了点头,走到桌子旁边,拒绝了寒露,他自己拎起了茶壶,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想必你也不轻松,赶紧回房去睡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我,我自己可以,无需照顾。”
“现在时辰还不算晚,姑爷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有些饿了,奴婢这就去让人送些吃的来,姑爷吃一些再睡吧。”
寒露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去安排夜宵了,却是没有听从晏安的吩咐回房休息。
晏安对此也无可奈何,寒露是郡主身旁的侍女,从小在王府长大,规矩也大得很,既然能一直在李云澜身边服侍到现在,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侍女,做起事情来自有一套规矩,晏安的一两句话,怕是起不了作用。
不去管寒露,晏安喝光了一杯凉的茶水,口渴的感觉稍有缓解,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
喝完茶水之后,晏安的也精神了一些,迈步走到房间外面的庭院之中,仰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皎月。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不知怎么的,晏安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几句诗,这是唐代诗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诗句。
这算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一首唐诗了,不仅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也富含深刻的哲理。虽然他眼下不在江边,也没见过宁朝的大江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却也不妨碍他在这个时候念上几句。
刚刚走到庭院月亮门前的李云澜,恰好听见了晏安念得这几句诗,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这是何人所做。
身为郡主的她,自然不会被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昏话所耽误,自小她就与世子李云瀚接受了相同的教育,只是相对于圣贤经典,她更喜欢读一些诗词。
李云澜不敢说读遍天下诗词,但至少一些名篇,她还都是读过的,尤其是自武超以来,文风日盛,诗词大兴,佳作名篇迭出,传遍天下,但刚刚晏安所低声吟诵的那几句,她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只有短短几句,并无完整,但足以让人深思,这样的诗句,不应该籍籍无名。
晏安转过身来,准备回房间,却看见月亮门那里站了一道身影,就着月光和房间里投射出来的昏黄灯光,晏安看清了那人的容颜,竟然是李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