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异族亓人（1 / 2）
玉不去和吾羲刚到镇上，便察觉到了敌意。
镇上的人都是异族衣着，衣饰精美，色彩斑斓，长短不一，样式多变。但是他们看二人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充满了厌恶和戒备。
玉不去正要请教旁边经过的青年，却被一把挥开，那青年口中恕斥不止，都是九弯十转的亓族语。
“他说什么？怎么突然就那么生气？而且这里每个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和气……”
玉不去摇头：“想必是我们的着装不讨喜了，他们讨厌大成的人。太引人注目了，咱们先去换身行头。”
两人去了无人处，玉不去将脖子上的哨子一吹，立时便有几个玄衣人倏忽而至。
玉不去将两匹马交付几人，又道：“去寻两套当地衣裳来，打听此处地貌风俗来！”
未待片刻，一玄衣人复回，送来几套衣服。稍顷另一玄衣人又回：
“雁潭地属大成和南夷的交界，恰好将平西一带割裂在雁回滩之外。此地多为山川湿地，水系发达，百草丰茂，丛林多生雾瘴，草木之中多有奇虫异盅。当地人多为亓族人，体质殊异多不畏毒。因亓人喜养盅、勘秘术，故大多都分散独居。乡镇极少，只有一处委蛇镇，不甚大，为亓人日常集会之所，因民风迥异，上命当地人自治管辖。时有南夷的人混入当地人中，故意造谣制造混乱，导致雁潭境内暴乱连年不绝。”
说话间，吾羲已换装完毕，瞥眼见玉不去从旁边边的灌木丛里面出来。同样是色彩鲜艳、花纹纷繁的衣服，吾羲穿起来显得朝气蓬勃，兼有几分野性，却把玉不去衬得皮肤白皙，竟有几分娇媚。
吾羲打趣道：“你穿这一身衣服，肌肤又白净匀婷，倒不像公子了，像个姑娘。”
玉不去道：“不知道是谁，在武林大会上穿着花枝招展的纱裙，倒处乱窜……”
吾羲窘迫，扯开话头：“这里的人，似乎对大成的人，存在很大的敌意。南夷国土并不大，论实力，大成军力十个南夷也拿下了，他们敢如此猖狂？”
玉不去道：“一来，南夷行事猥琐，因他们混在本地族人中闹事，所以并不能拿住真凭实据，大成只能以平乱之名驻军镇压，却不能公开宣战；二来，雁潭地貌复杂，本就难守，再往南的南夷边境是险峰叠嶂，难以攻克，就算是战神萧迗，当初也是攻占了雁潭之后就收兵了；再者，本地族奇人异士众多，十分团结又十分排外。他们对大成的人有敌意，对南夷的人一样有敌意，此处若起战事，本地人的亲疏选择，几乎决定战场的胜负之数。”
吾羲道：“你远在帝京，怎么对偏远的雁潭战事如此清楚？”
“三年前，送别家父时，听他与何叔叔说过几句：大成若再有国战，雁潭必是缺口。”
“那虞叔叔现在了无消息，岂不是很不妥当？”
“十分不妥。”
吾羲道：“那虞叔叔会在这个镇上吗？我们也不会讲这里的话，他们又敌视大成，问估计是问不出来了。”
玉不去便要从怀里掏出那块皱巴巴的布，当地人的服装十分紧致，破布把玉不去的玉坠儿带了出来，那是一枚绿莹莹的平安扣。
吾羲伸手捏住玉不去胸口的玉扣，扯出了自己的平安扣：“你这平安扣，倒是跟我的款式一模一样……”
“都是姨奶奶的手工，能不一样么！”
吾羲想起来那个不苟言笑的贵妇人：“哦。可你的为什么是绿色的……”
玉不去窘道：“我喜欢绿色！不可以么？”将平安扣塞回衣服，抖开残布，看着上面的符号，眉头紧锁。
吾羲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你会看卦象了？”
玉不去回神道：“我，我前几日临时攻读了几本《易经》《天算》之类的书籍，可还是看不明白，你给看看……”
吾羲接过残布，遥看周遭的山川风物，平托着残布转了几个方向，忽然像是对准了榫卯，停住了。指着手上的卦象道：“你看，各个卦象的位置分布并不均衡，远近不一，把卦象按照周围的山地貌对应，方向丝毫不差，那这个卦象位置距离如此不均衡，我猜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确切的位置。”
“哪个位置？”
“如果把这些卦，不相邻的，两两相连……”吾羲随手折了树枝，把卦象画在地上又连起来，有三条线交叉成了一个极小的三角，几乎成了一个点，他把树枝插进那个小三角：“应该就是这个位置。”
“这么说……就是山泽，水火，风雷，这六个卦象的交汇处？”
吾羲挑眉：“看来你前几日攻读颇有成效呀！”
玉不去看了一遭周围，又琢磨了地上的图，突然指着街尽头的青翠山头：“这个交叉位置，是不是那座山？”
两人循径入山，有整齐的石阶直通山顶。
山顶上有一个栅栏围起来的大坑，黑黢黢的，像是燃尽的火坑，院里人来人往，人人抱着一捆柴火丢进大火坑，络绎不绝。
吾羲凑在玉不去耳边：“这是什么地方？火葬场么？”
玉不去脸色一沉：“胡说什么！”
吾羲道：“那这个大坑……虞叔叔不会……在这个坑里吧？”
玉不去瞪了她一眼，看了周围来往的人，心里也没底。
忽然周围的人将两人拉开，笑嘻嘻地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拉走吾羲的是一群少年，都裹着头巾，勾肩搭背地攘着他远去；推走玉不去离开的是一群少女，头戴银冠，帽饰和耳环撞得叮当作响，她们都笑嘻嘻指点着玉不去的头脸身体，正不明所以，一顶花环扣在她头上。
几名青年往坑中的的柴火倒了香油，有种奇异的香味。一名男青年披发跣足，一道五彩抹额遮住眉心，一身长袍绣满了腾蛇和草木，他举着火把走到大坑面前，念念有词。周围的少男少女聚精会神地聆听，不时就与那男青年热情回应。过了一会儿之后，男青年喊了婉转悠扬的一句话，像是在唱歌。
那悠扬的声音停止时，男青年将火把丢入大坑，那火把直直落下，不偏不倚，倒插在那堆火把正中间，坑里瞬间腾起熊熊烈火，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
那种奇异的香味更浓郁了。
周围的少男少女突然腾地而起，拉起周围的人就跳起来，边跳边吆喝。渐渐地成了两个圈，女孩子在里面围成圈，男孩子在外围成圈，但两个圈跳动的方向是反的。
玉不去看周围的女孩子，衣服样式跟自己身上的差不多，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穿了女装，被她们当成了当地女孩子，被她们拉来参加她们的活动了……
吾羲扭着头想看吾羲在哪儿，可是火光跃动，舞步转来转去，也没看见玉不去在哪里，不知是一直转圈的缘故，周围的人影有些虚，连火光都有些散了，直觉天旋地转，连身体都轻飘飘要飞起来一般。
正当他觉得自己飘飘然的时候，他看见了火光中的玉不去，她在叫他，声音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糊涂！”
“爹，我这么做，不是两全其美么？吾羲本来就是朔望太子的遗孤，这有何不妥？”
“圣上认他了么？”
“目前……还未明宣。”
“那是因为他不想认！”
“所以，他在您身边不是更安全吗？”
“可我这里并不安全！何况，如果圣上知道他在我身边，他还能好的了吗？更别说让他暗中接管兵权！当初慧后给了魏王兵权，圣上是怎么对魏王的？”
吾羲隐约听见就听见一个人在气急败坏地训斥，觉得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里。玉不去还是那身装束，低着头，垂着细白的脖子，受着面前那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训斥。
那中年汉子，神色威严。
“你们在说什么？……你是虞叔叔？”吾羲看着虞让脸上有一道伤痕：“你的脸怎么了？”
虞让看着吾羲：“一点小伤。醒了就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虞叔叔，你去哪里了？”吾羲起床下地，茫然道：“我们这是在那里？我记得，我不是和玉不去围着火坑转圈么？”
虞让道：“这里是亓族人的巫师的住宅，你在火坛旁边晕倒了，巫师把你背回族里的，是巫女带你来的。”
“巫师？巫女？”吾羲很惊奇：“巫师是做什么的？会巫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