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要凤冠(2 / 2)
慕容沄蘅被气得七窍生烟,因为他是病人,所以他就可以置身事外,把烂摊子交给自己处理?他这是当大夫还是保姆?
明黄色的龙袍前襟,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迹,已经结成一片血痂,朝歌只知皇上内功折损大半,救治完青鸟后便回了紫霄殿,除了慕容沄蘅、段轻鸿和元福没有人知道天璇皇朝最尊贵的天子为了一个女子剜心取血。
元福眼泪汪汪的服侍萧长律换下血衣,什么也没说。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萧长律了,如此深情,他曾在先皇和先皇后身上见到过,记得先皇看先皇后的眼神中,仿佛燃着一簇簇火苗,那样深沉,那样赤诚。
段轻鸿深深吸气,嘱咐元福照顾好萧长律,穿上明黄色的金丝龙袍,带上那张天璇主宰者的脸孔,接替天璇真正的主人面对那九五之尊的威仪。
他的王,那个正躺在床上熟睡的他的兄弟,需要他的帮助。
萧长律之所以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不留在他最心爱女子的身边,无非是怕走漏消息,他不怕夜湛然伺机生乱,只怕青鸟担忧。他的生,他的死,他的痛,他的忧,只能掩埋在九重宫阙的无尽黑夜中,成为隐秘的深情。
春意阑珊,天璇今年的春仿佛停留的特别久,窗外游丝荡漾,烟雨霏瑟,灰蒙蒙的雨天,潮湿而阴沉。
萧长律躺在床上,心口不时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扭头望向层层纱帐后紧闭的窗户,可只看到明黄色的纱帐垂悬在地,寝殿内没有燃烛火,明明是白天,光线却昏沉沉的,很是颓废,似乎有轻微的吐息声响在耳边,仿佛她还躺着自己怀里,而自己一低头便是她恬淡可爱的睡颜。他不去见她,拖延让她醒来的时间,只是担心她心有愧怍,若是让她得知,自己为了救她几乎舍弃了一身武功的话,足以让她自责内疚到死,更何况连命都搭上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他想她一定会哭的,虽然她从来没有哭过,可他还是固执己见的认为她一定会哭,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小孩子,可他不舍得见到她的眼泪,他只喜欢看她的笑,为他而笑。
他其实不是很会讨她欢心,但他却绝不会让她担心。
爱一个人很困难,要学会将苦痛封缄;爱一个人很容易,要学会毫不犹豫地为她做傻事。
天色渐晚,黑夜深沉的仿佛凝固了千年万年的寂寥,紫霄殿外一株株合欢树,绿荫清幽,微雨初歇,屋檐下的紫金绞丝金铃垂着几丝摇摇欲坠的雨线,风轻轻地滑过,发出旷远的清鸣,悠悠荡荡的回响着。
元福将殿内的烛火轻轻熄灭,只留下一盏琉璃八角宫灯,晕黄的微光摇晃的跳动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后,传来细密的呼吸声,元福靠着墙打了个呵欠。
一抹幽冷的身姿自烛影中悠然地走出,仿佛涉水而来的翩翩佳人,清丽婉约,元福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姑娘!”
青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清澈的目光透过纱帐,落在还在熟睡的萧长律身上,听见他的吐息宛如一首琴曲,确定没有吵醒他后,走到元福身边,低声说:“元福,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在。”
轻轻地退出殿内,元福最后凝视了一眼明黄色的鲛绡纱帐,殿内的光景随着紧闭的门扉一点点的被压迫收缩。
元福也不关心青鸟是如何苏醒过来,又如何跑到紫霄殿来的,他只知道皇上需要姑娘,就像鱼儿离不开水,鸟儿离不开天空,如果分散,便会枯竭与折翼。
青鸟悄悄撩开纱帐,她刚刚苏醒,脸色很是苍白,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整个人憔悴虚弱,唯独一双眼眸,宛若九天之上的星河,熠熠生辉,而此刻,这双散着璀璨光芒的眼睛正深深凝视着熟睡的萧长律。
他还是那么英俊,那么耀眼,那么清傲。
青鸟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像婴儿一般乖巧的男子,轻轻的笑了,可是却有冰凉凉的水雾酝酿成涓涓细流从眼眶中滑落到柔软的唇瓣,入喉,又苦又咸,却是一片温热。低下头,用指尖捻起一颗泪珠,青鸟微微怔忪,这就是泪水吗?
她流泪了……
原来眼泪真的是苦的……
褪去鞋袜,钻入被褥,动作显得十分笨拙,侧身凝望着萧长律俊美的五官,贪婪的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不敢错过一份一毫。
青鸟微微叹气,心里骂他是傻瓜。她提前醒来,把当时为她诊脉的慕容沄蘅吓了一跳,大呼天道不公。若不是被刻意拖延,她早就醒来了,在她的严刑拷打下,慕容沄蘅全招了,其实她心里明白,若不是萧长律下令,慕容沄蘅怎么会让自己沉睡?守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不在,说明他来不了……
青鸟颤抖着身体贴近萧长律的脸,涩然道:“阿允,我来了,我来陪你了,阿允,我想要以后都这样躺在你身边,陪你说话,看你入眠,阿允,我要凤冠,我要做你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