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芦花深处(1 / 2)
无垠的夜像滴了墨一样深沉浓郁,天幕上漫天星辰像细碎的珍珠散落,月光柔和朦胧,澄净的不惹一丝尘埃,空气中浸润了清冽潮湿的水汽,秋风微寒。
青鸟望着眼前一汪散着粼粼银辉宛若琉璃的湖水,笑得温柔妩媚。她站在湖边,两岸密布着金黄色的芦苇,迎风招展摇曳,被风吹的发出一阵飒飒的清响,丝绒一般的白色芦花宛若飞雪,纷纷扬扬的飘荡在头顶,点缀在湖面,逐风和踏雪悠然的立在两人高的芦苇丛中,若隐若现,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嘶鸣。
“好美啊,就像下雪了一样。”青鸟伸出一只素手,接过一瓣柳絮般轻巧的芦花,明艳的笑容仿佛催开百花,不可方物。
夜风划过芦苇荡,芦花猎猎飞扬,雪一般纯净的白环绕在青鸟的发间、眉梢、衣裙,萧长律眸中掠过一抹惊艳,她本该如此多笑笑才好,倾国倾城倾己心。
她一直想看雪,他便为她找到此处,虽不是真正的冰雪,但换她一笑,也不枉他一番心思,今夜以后,她的愿望再不能由他实现。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萧长律得意洋洋的说,像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等着大人的夸奖。
青鸟微眯着眼,身体贴近了萧长律几分,嘻嘻一笑,说“萧长律,你是不是经常用这种手段追求女孩子啊?我看你这讨女孩子开心的手段还挺高明。”
萧长律微微垂首,盯着青鸟含笑的眼眸,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那你的马术怎么来的?逐风除了我从不让人接近。”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青鸟微微的失神,如果他只是萧长律该多好。
“可能我救过逐风的命啊。”青鸟半开玩笑的说。
“逐风是七年前出生的,你七年前来过玉黎城吗?”萧长律突然握住青鸟的肩膀,神色极其严肃的沉声问。
七年前,他遇到了路芳雪,或许那次相遇还有其他的隐情。
“的确来过。”青鸟一愣,淡淡的说“七年前,夜湛然被册立为太子,师傅她离开了落英山很长一段时间,师姐便偷偷下山了,我担心她,所以一路跟到了玉黎城。”
那年她十三岁,还不知道师傅为何会离开,现在全懂了,不过是为了庆贺夜湛然离那个位子更近了一步。
“那你是不是偷了一位素衣公子的马匹和银两。”萧长律声音凝滞,掌心微微沁出汗来,眸中涌动着期待,锐利深邃的眼眸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青鸟推开萧长律,微微垂首,轻哼一声,瞪着萧长律说“你可别冤枉人,我那不是偷,是等价交换,当时师姐她砸了家酒楼,便逃之夭夭了,正好那位公子在寻找凝泽绛珠草,我为了帮她善后,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至于他的那匹汗血宝马腿骨受过伤,我给它治好了伤后,已经托师姐送回去了,两棵绛珠草外加诊疗费,我不欠那个人什么。”
两棵绛珠草都够买一个酒楼了,那个人不亏。
似是一记惊雷落下,青鸟被吓的心惊胆战,愣愣的将头挪向萧长律的视线,讪讪地说“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青鸟觉得自己已经傻掉了,怎么会问这种可笑的问题,从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萧长律,她现在好比砧板上的鱼无力的扑腾几下,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萧长律贴近青鸟,笑得邪魅迷人,微眯的双眼却是冰寒与温暖交织,晦涩不明,拉着长音,一字一句的说“真巧,那个人还真是我,我们真是有缘。”
七年前父皇内伤复发,非凝泽绛珠草不能治愈,凝泽绛珠草极其难得,他抱着最后的希望走遍了玉黎城所有的医馆药铺,仍旧一无所得,一筹莫展之际,是她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虽然她偷了自己的银两和马匹,他却一点也不怪她,反而淡淡的好奇,她留下绛珠草就说明她不是什么贪财之徒。后来,他遇到了归还逐风的母亲的路芳雪,路芳雪告诉他是她抢了自己的马匹银两,阴差阳错,她与他就这么在叵测的人心下错过了,也是因为这救父之恩,他才对路芳雪一再容忍,心怀愧疚,如今想来,路芳雪根本是存心隐瞒真相。
萧长律眉宇闪过一片肃然刺骨的杀意,自己对路芳雪再不必留情,新仇旧恨终有一日他会尽数讨回来。
“有缘吗?”青鸟咬着牙说。
这种缘分还是不要结比较好。
“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吧?逐风就是当年你顺手牵走的那匹母马的孩子。”萧长律义正言辞的说。
“是吗,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青鸟,琥珀色的眼眸中晕染着淡淡的忧愁,轻轻的说“萧长律,如果那晚是我去见你就好了。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萧长律静静地看着青鸟,淡淡的说“如果那晚来见我的人是你,你是不是觉得路芳雪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师傅也不会死,臭丫头,你是不是认为所有的错都是你造成的?”
青鸟低下头,苦笑道“我是始作俑者,不对吗?”
若是自己没有下山,就不会与萧长律发生纠葛,师姐也不会遇到他,心碎跳崖,师傅也许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