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多欠我些(2 / 2)
不是请求,是命令。
想了想,又抱怨了一句,说“刚才我昏迷的时候怎么不动手,非要等我醒了,让我再遭一遍罪,萧长律,你故意的吧。”
萧长律一愣,笑容酸涩,扶着青鸟坐起。
的确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疼,让她清醒的痛苦。他怕,她就那么昏睡着拔出暗器,然后一睡不醒。
“疼,你就喊出来。”
青鸟觉得此刻的萧长律婆婆妈妈的,很奇怪,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他现在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焦急中带着一丝犹豫,额头上应该还润着一层薄汗吧?
究竟会是怎样的,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设想了一百种表情。明明他就在近在咫尺,自己却无法回头看他。
是不敢或是不愿。
“嘶啦”一声,清脆的裂帛声混杂着洞外模糊的淅淅沥沥的雨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清鸟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口中淡淡的血腥气徐徐缓缓地蔓延,唇瓣上似有露水一滴滴的顺着嘴角下坠,感受不到疼意。
“张嘴。”青鸟迷迷糊糊的听见萧长律在命令她。
意识上是想拒绝的,可身体却做出诚实的反应,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任由萧长律塞了块布条到自己嘴里。
青鸟立刻会意,唇齿用力,咬住那块她已经分辨不出颜色,闪着虚影的布条,哼了一声,示意萧长律继续。
萧长律的动作顿了顿,神色一半晦暗,一半青白,像染了色的手帕,可是姹紫嫣红。
“那暗器是砭骨针,还好没毒。”
青鸟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砭骨针如同跗骨之蛆是无法拔除的,只能用内力,一点点的融于血肉,过程如同万蚁啃噬,是个极要命极痛苦的活。最重要的是融针之时,必要肌肤接触。
搞半天,他是嫌自己脏。
其实,对于极度洁癖的萧长律这么想也没错,自己一身血污又在草丛里打了几个滚,满身血迹,草鞋,土渣,好好的一件白色长裙红红绿绿中又透着几缕夺目幻彩灰黄色,实在是俗不可耐。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般狼狈,还不是因为他。他居然嫌弃自己!?
青鸟口中紧咬的布条,华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又华丽的跌落在地,恨恨地说“萧长律,你要是怕脏了你的手,就滚远点,反正一时半会我又死不了。”
的确是死不了,只是会疼点。那红衣女子打出这砭骨针伤了自己,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走,一时情急。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便宜自己,一记砭骨针就了事了。
不过,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掌心处的乌黑隐隐抽痛。青鸟攒起手心,紧握成拳,将伤口掩饰住。
萧长律一愣,似笑非笑的盯着背对自己的青鸟。嫌她脏,他不也抱着她了吗。
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进了水,小心翼翼的清理青鸟肩上的伤口。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长的一道口子像只张牙舞爪的蜈蚣盘踞她瘦削的肩,冒着小股的鲜血。与周围莹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分可怖。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目光掠向她微蹙的眉,轻咬的唇,突然有些气恼,疼就喊出来,死撑着不低头,只好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其实根本不在意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即使清楚她懒得与自己说话,也懒得动嘴,但还是带着几分威逼的口吻强迫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谁知道呢?”青鸟咧嘴一笑,嫌弃的说“也许是你太讨厌了吧,所以就算你换了张脸,不对,是烧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丝帕的另一端,温润如玉的细腻触感隔着湿濡的布帛顾盼流连,透过青色的丝帕涣散着皎皎的清华明辉。手掌按在丝帕上,另一只手则轻轻地将丝帕抽出,细腻如白瓷的肌肤紧紧地贴合着掌心最柔嫩的肌肤。萧长律的脑子轰的一声猛震,似万千惊雷一股脑的从天而降,砸在脑海深处。
“你忍着点。”
青鸟点了点头,脸有些红。她一直以为萧长律这个千年大冰山冷血冷情,却不曾料到他一双手温暖如斯,像是一簇火苗吐着火舌轻触她的伤口。
“萧长律,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段轻鸿,他们显然不知道是你易容成段轻鸿的,可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痛楚一波波袭来,青鸟的双眼有些迷蒙,一阵风灌入夹着清凉的水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你为什么救我?”萧长律没回答青鸟的问题,淡淡的反问。
青鸟咧嘴一笑,无所谓的说“让你多欠我点,不是很好。”
“是很好。”萧长律轻轻地说,迷蒙之时仿佛听到他叹了口气。
融针的过程实在是人生至苦,偏偏青鸟身后的那人一双手还时不时的撩过她的肌肤,弄得她肩膀上的伤口一会疼一会痒的,让青鸟在清醒与昏睡的边缘,来回挣扎徘徊。
痛苦的折磨终于结束,青鸟浑身被汗水淋湿,整个人像刚从池塘打捞出来一样,她身子一软,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到,稳稳地落入萧长律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