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关山难度(1 / 2)
“萧长律,谢谢你。”
青鸟的唇角微微勾起,愁闷,苦恼,纠结的表情在脸上来回交替。她本来是想笑一下给他看看表示谢意,听说男人都爱看女人笑,不爱看女人哭。可折腾半天,做出的表情估计是比哭还难看,只得直接说出来了,谁让她十几年没笑过了呢。
路芳雪的药着实厉害,经历这许久,她还是感到虚软,提不上内力。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将自己的身子向下一坠,破败的绳子豁然断裂的声音,清脆动人的回响在风中。翻飞的裙裾似轻盈的蝶翼,逐风飞舞。青鸟安然的闭上眼睛,她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师傅的遗愿她完成了,天下暂时安宁了,萧长律也不会有事,他的人估计也快到了,一切结束了。她静静地等着,等着粉身碎骨的那一刻。意识愈来愈来模糊,她仿佛听到有人痛苦的嘶吼,哀伤沉痛的唤她——青鸟。
意识越来越迷离,残败如秋叶的身体,无处依靠,只得仓皇落下。
原来自己终究不是鸟,无法自由的飞翔。
漫天飞花,乱红萧索,在为谁无言的流泪。
萧长律颓然的跪倒在地,半截绳索在他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掌中轻轻荡漾着,一摇一晃的寂寥。路芳雪不知何时倒在他身侧,手中的匕首被甩的老远,斑斑血迹衬着寒光迷乱了她嘴角的笑意,满足的,渗着悲凉的,嘲讽的笑意。
青鸟死了,死在她路芳雪的手上。她明白死去的不止是青鸟,还有萧长律,这个她至今无法忘怀的男子。应该高兴的,她杀了他心爱的女子,在他不自知,不承认的时候。
“萧长律,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啊?可我很开心,非常开心。”路芳雪艰难的撑起身子,仰视着他,愉悦的说“要不你现在杀了我,一命偿一命。我不亏。”
萧长律漠然的笑笑说“有人会替我做这件事。而且会做的比我好太多。”衣袂飘飞,静静地站起,轻轻地从她身边擦过。
心真疼啊,这种感觉异于父皇去世,母后殉情的疼,却十分强烈,眼眶明明酸胀湿润,却还是能笑得淡然。
他看见悦灵正向自己走来,她身后站着已然石化的夜湛然,很想软弱一次,靠在悦灵肩头,肆意的贪恋着汲取着一丝丝温暖,试图消弭这种疼,时至今日,他仍未明白为什么会对青鸟有如此特别的感觉,他一生坚强,坚强到冷漠。
悦灵强忍泪意,快步走到萧长律面前,伸手想要搀扶他,却被狠狠推开。眼前的情形昭示着一个残忍的事实,青鸟姐姐死了,所以夜湛然死了,皇兄死了,或许他们从未活过,只是因为青鸟姐姐的出现,让他们有了生的迹象,如今,一切重回原点。她默默的跟在萧长律身后,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错过夜湛然的身影。
悦灵明白,路芳雪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她将永远无法逃脱夜湛然的梦魇,永远品尝希望破灭的折磨,她的一切将由她最大的最后的希望亲自毁灭。因为,夜湛然也爱青鸟姐姐,男人对女人的爱。
地上的两道阴影被拉得老长,又渐渐消失远离,仿佛从未来过。
夜湛然无暇顾及,脑海中那俏丽熟悉的轮廓一点点苍白褪色,缓步走向路芳雪,俯下身子,掐住她的下颚,吐息艰难,喉头甜腻的作呕感翻涌“我不会杀你,在找到青鸟之前,你都要活着,痛苦的活着。”
“皇上真的相信青鸟还活着,坠下美人崖,便是尸骨无存。也对,那么一大笔滔天财富,说没就没是很可惜。”路芳雪不屑的说。无所谓,他从来不当自己是妹妹,自己也不当他是哥哥,她早就做好了受尽折磨的心理准备。
夜湛然脸上的肌肤似乎一瞬间抽搐成一团,狰狞的像要露出獠牙,残忍的笑道“你以为朕会在意那点钱财,你欠她的,朕会让你千倍百倍的换回来,如果青鸟真的死了,我会让你一辈子跪倒在她的墓前忏悔赎罪,噢,对了,墓碑上会刻着天元皇朝明德敦敬皇后几字。”
连封号都想好了,果然,青鸟在他们心中很重要,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
岁月如梭,佳人渺渺,音信全无。
一晃已是岁末,接近年关,大雪落了好几天,把天元皇朝的国都丰城都给笼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帷幕,连皇宫金黄色的屋顶也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住了,如雪塑冰雕一般,巍峨雄壮。连绵起伏的宫阙楼宇晶莹洁白,寂静斑驳。
霜雪舞,夜色沉,一座宫殿高耸入云,美轮美奂。一丝清冷之气顺着雕花的窗棂,飘散在屋内如春的暖意中。
屋子里点着火炉,红炭大部分燃成灰,偶尔有丁点火星调皮的闪落,一室皆春。秦源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他今年刚满二十,相比同龄人,身形有些单薄,彻骨的寒意透过棉裘冻得他牙齿打战,每一次呼吸都会形成一朵小巧的白云,饶是如此,也不敢吭声,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生怕惊扰殿中的人。自陛下回朝,承英殿的内侍换了一波又一波,那些人像一颗石子沉入无垠的大海,了无踪迹,自己不知能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