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蕙心兰质诚问君心(1 / 1)
收拾好出了门子,就见雪雁过来回道:“主子,柳二家的送回香荷回来,正等着给主子回话呢。”黛玉眉头微皱,送回去就是了,还有别的故事不成?转身同雪雁去了花厅,柳二家的忙上前行礼问安。黛玉到主位上坐了,雪雁奉上茶水,柳二家的见黛玉用了茶,方上前回道:“回王妃!奴婢已将香荷送回去了,只是……”柳二家的顿了顿,似有难色。黛玉淡淡道:“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在我面前半吐半露的,我听不惯这个,知道了吗?”柳二家的神色一紧,忙躬身道:“是!奴婢记住了。”黛玉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也不用怕什么,只要你们都认真做事,我也不会为难你们。”柳二家的忙答应了,方道:“奴婢送香荷回去,可是那宋府上却不收香荷,还让奴婢带话给王爷,说香荷的事俱是她自己作孽,与宋府无关,今日香荷既被休了回来,他们也不留她,就这样当着奴婢的面将大门关了。”黛玉一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父母,自己女儿被休了也不收留,竟不管女儿死活的。黛玉问道:“那香荷现在在哪儿?”柳二家的忙回道:“奴婢不敢将她带回王府,就将她安顿在奴婢一个亲戚家里,打发了两个小丫头看着。”黛玉又问:“她可醒了,有没有说什么?”柳二家的道:“醒是醒了,但不说不闹、不哭不笑的,眼珠也不转一下,奴婢恐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特来讨王妃的主意。”黛玉暗自哼了哼,说的好听,讨我的主意,分明是试探我的行事。只是这终究是条人命,她也罪不致死,总不能不管不顾的。黛玉低头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们府上可有家庙的?”柳二家的道:“有!就在西面齐云山的净慈寺里。”黛玉吩咐道:“你去把她送到寺里出家吧,希望她能日夜为水氏祈福,为太妃颂经,保佑水氏福泽绵长,保佑太妃身体安康,也借此赎了她前半生的罪孽。”柳二家的自下去安排不提。
至晚,黛玉将香荷的事同水溶说了,又叹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的父母。水溶叹道:“宋府不是不想收留她,恐是怕得罪北王府方如此行事。如今将她逐出家门,曼陀罗之事北王府就不能怪罪宋家,如此也就撇清了关系。”黛玉摇头道:“荣华富贵就那么重要的,竟连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顾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水溶笑道:“难道你就不喜这荣华富贵了?”黛玉道:“当日爹爹曾留有遗书给我,警戒我说富贵如云,不可贪恋。”水溶敛了笑容,拥着她道:“岳父大人为官多年,自是看透了世事炎凉。”黛玉美眸轻抬,诧异道:“听这话好似王爷也看透了似的,王爷如今也不过十几岁,怎么听这话跟老头子似的。”水溶笑道:“若本王成了老头子,玉儿哪能嫁给我的。信上岳父还说了什么?”黛玉想了想,爹爹还说女婿乃人中翘楚,堪为良配,水溶就是自己的良配吗?黛玉细细看着水溶俊美笑脸,这个男子明明只有十几岁,行为处事却甚为稳重老练,不似宝玉只知在女儿堆里厮混,又想着他将是自己一生的伴侣,顿时脸又红了红。水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忙笑道:“玉儿在看什么?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说罢又忙抬手摸了摸脸。
黛玉看他似有忙乱之色,掩嘴轻笑道,“爹爹还说女婿乃人中翘楚,堪为良配。我在看王爷身上哪点算是‘翘楚’?”水溶不想林如海竟如此赞他,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弯着嘴角笑道:“岳父大人看人精准,玉儿难道还不信不成?”黛玉轻笑着啐了一口,“呸!给点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真不知羞。”水溶开心的环着她,笑道:“玉儿刚刚说荣华富贵不要也罢,那在玉儿心里什么才是重要的,说来我听听?”黛玉抬眼瞄他,“怎么?王爷。如果我说了王爷还会给我弄回家来不成?”水溶笑道:“你先说来听听。别的不说,在这京城里,除了那玉玺龙印本王弄不回来,其他的可都难不倒我!”
黛玉看着他喜笑颜开,遂收了心思,抿了抿嘴,淡淡道:“如果我要的是真心呢?”水溶不想她这样说,顿时一愣,怔怔看着她,环着她的手渐次垂了下去。黛玉见他这个样子,心下一寒,暗笑自己犯傻,竟对一个王爷索要真心,遂淡淡道:“是我放肆了,王爷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说过。”说罢就转身想去床上躺下。水溶听她这样说,知是她误会了,忙拉了黛玉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问道:“玉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嗓音里竟有淡淡的惊喜。黛玉怀疑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深切的眼眸,“王爷说什么?”水溶将她拥的更紧,“玉儿,你可是说的要我的真心?”说完也不待黛玉答话,急切道:“好!好!我给!我给!那玉儿可也要给我真心才算公平了的。”这下黛玉真觉得自己听错了,怎么听着水溶竟是高兴坏了的,手臂还微微颤抖。深吸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黛玉淡声道:“王爷真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水溶稍稍减轻了力道,低头深深看着她,“玉儿,你说的可是我想的意思。玉儿真是决定要同我携手一生的?”
黛玉淡笑道:“这是什么话,我都已经嫁给你了,自是要携手一生的。”水溶眼神暗了暗,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轻声道:“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要你……要你心甘情愿的同我风雨同共。”低哑的嗓音似是蛊惑人心的罂粟,深沉的眸子亦紧紧盯着黛玉的神色,惟恐落下一丝一毫。黛玉亦是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水溶焦急的神色,她可以期待吗?期待这个男子可以懂她、敬她、真心想守护她吗?黛玉静静看着水溶幽深的眼眸,这个眸子如深秋幽潭,深不见底,只有自己期待的面容在里面轻晃。黛玉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似要跳出的心脏,轻轻道:“黛玉自是希望能同王爷携手相守,只是王爷要想要我的真心,那王爷也得拿真心换才是。”水溶喜不自禁,“好!好!”黛玉不知水溶的真心指什么,索性心一横,将心里的顾虑都说了出来,“那王爷以后只能钟情于我一人,不得再纳其他女子,王爷可能做到。”水溶一愣,任是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黛玉能说出这番众叛经离的话来,倒一时怔住了。黛玉又道:“王爷放心,若我不能生养,自会给王爷娶妃纳妾,绝不会断了水家的香火。”黛玉话还未完,就被水溶用指按住了嘴唇,“玉儿,我现在答应不了你,但我会试着去做可好。”想了想,似是下了决心,水溶又道:“我也愿同王妃做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在这红尘之中,朝堂之上,有玉儿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相伴,水溶何其有幸!”黛玉也知,若水溶真一口答应,反倒是不可信了,遂轻笑道:“王爷别答应的太早,仔细想想为是。否则,若哪天王爷后悔了,再领什么别的女子进门我可是不依。”水溶看着她如花般的娇颜,失笑道:“那王妃能奈何啊?”
黛玉收了玩笑,直盯着水溶正色道:“若王爷与我定下盟誓,终身厮守,那他日王爷心里另有所属,就请王爷给黛玉一纸休书,黛玉情愿青灯古佛,也不愿见王爷另觅新欢,也请王爷留给黛玉一个美好的回忆!”水溶听了这话,仿佛黛玉要离他而去一样,胸口揪心般的疼,忙把黛玉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她,急道:“不会有那一天的,本王要与玉儿相守一辈子的。”黛玉被闷的喘不过气来,忙从他怀里挣扎开来,红着脸道:“王爷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现在就走了,再者就算我走了,自有更好的人来伺候你,哪里就这样了。”水溶也不知为何如此心慌,听黛玉这样说,又急道:“玉儿,以后别再说你要走的话,我难受!”黛玉见他脑门上都渗出汗珠来了,遂用帕子给他擦拭,奇道:“怎么就急成这样了,王爷好没出息。”水溶也有些羞涩,自己怎么像个毛头小子,忙把黛玉擦汗的手拿下来,却闪眼瞧见帕子上一角绣了一株嫩绿的小草,鲜艳欲滴,随风摇曳。水溶拿过帕子细细看着这株草,自言自语道:“这株草怎么这么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黛玉没听真切,问道:“王爷说什么?”水溶回神,轻笑道:“我看着这株草甚为亲切,似是在哪里见过。不知这帕子是谁绣的?”黛玉道:“这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拿针线打发时间随手绣了两针,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了?”水溶也觉得奇怪,按说他从没注意过什么花花草草才是,“玉儿这绣的叫什么草?”黛玉笑道:“不过随手绣了两针,哪里就有什么名字了。不过王爷问起来,我倒想了个名字,就叫绛株草怎么样?”“绛株,绛株。”水溶喃喃叫着这名字,又低头看了看那棵小草,似乎更鲜艳了,遂抬头道:“这个名字我也听过的。”黛玉摇头笑道:“王爷疯魔了,净在这里胡说。还不把帕子给我,一个大男人拿着条女人帕子跟宝贝似的,像什么样子。”水溶不舍的将帕子给了她,想了想,又道:“玉儿照着这个样子给我也绣棵可好?”黛玉差异的看着他,不想水溶竟如此固执,遂没好气道:“王爷说要绣在哪儿,总不能也绣方帕子吧。”水溶道:“不拘荷包、扇套、腰带什么都好,本王承你的情便是。”黛玉摇头道:“罢了,王爷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传出去整个北王府的名声都没了,我给你绣个便是,什么好东西的。”水溶笑道:“只要玉儿绣的都是好东西。”黛玉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忙打帘子出去了,水溶看着她袅娜的身影,却似是一株小草在风里摇摆,也暗自摇了摇头,自己真是疯魔了。
半夜,水溶只觉自己站在一条河边,四周白茫茫一片,举目四望,看不到任何事物,正暗自疑惑,忽见自己脚下一株瘦弱娇嫩的小草随风飘动,似受不住风吹,恍若离地而去。水溶一阵心疼,忙用手轻轻护着它,“绛株,绛株!”黛玉被水溶梦话惊醒,伸手推他起来,轻笑道:“王爷梦到什么了?怎么又一脑门子汗。”水溶见是做梦,搂着黛玉笑道:“我梦见绛株草了!”“绛株草?”黛玉一时没想起来,继而笑道:“古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爷真要这草,明儿我就给王爷绣好,如何?”水溶也觉得荒谬,径自又搂着黛玉睡下,不提。
竖日,黛玉梳洗毕照例到上房请安,伺候了太妃用饭,方去议事厅理事。经昨日那一场,现下各处管家婆子俱对黛玉又敬又怕,曾经大世子的二奶奶都被赶了出去,何况他们这些个奴才。因而一早,众管事就齐聚议事厅恭恭敬敬的回话,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没什么要事。黛玉听他们回完了,方淡淡道:“昨儿押着的那俩聚众赌钱吃酒的婆子谁看着呢。”柳二家的忙上前回道:“回王妃!奴婢吩咐俩妥当的人看着,现在关在下房呢。”黛玉轻声道:“这吃酒赌博不是小事,可厉害着呢。今日敢吃酒赌博,不看门户,明日就敢为了赌资偷鸡盗狗,抢劫杀人。今日我若放了他们,明日你也赌,我也吃,那一大家子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呢。”说罢又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问道:“柳二家的,按规矩私自聚赌该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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