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听懂(2 / 2)
约翰?维尔逊又道:“据悉同治六年时,明治天皇睦仁登基伊始,即在《天皇御笔信》中宣称‘开拓万里波涛,宣布国威于四方’,这难道还不够表明心迹吗?”
载湉心如明镜,自然能听出此话中暗含的意思,也自然晓得这话的重量,却因着帝王至尊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缓拿起面前酒杯轻抿一口,随即浅笑道:“难得大不列颠国竟这般忌惮日本天皇之语。”
约翰?维尔逊不管载湉的话,只继续咄咄笑说:“日本乃是蓄谋已久,准备充分,虽中日两国签订了《中日修好条规》,就是不知日本会不会永久遵守这一条约,难道大清皇帝陛下就不曾为此担虑过么?”
载湉面对约翰?维尔逊的来势汹汹,语气略加强硬,不逊其半分:“弹丸小国耳,又有何惧!”
载湉此话一出,慈禧连连含笑点头,面上十分满意模样。
我知道载湉故意说这大话实则是在稳定局面,一阁中不仅有许多王公大臣,后宫妃嫔,更有不少各国使者,这个来自英国的约翰?维尔逊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约翰?维尔逊轻轻哂笑道:“早前亦听闻北洋水师刘步蟾逼走了水师教习英国琅威里,你们这里不是有句古话叫过河拆桥么,也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载湉显然不知缘故,听了身姿一颤,而后,缓缓笑道:“可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更有叫一个巴掌拍不响,并非北洋水师逼走琅威里,原是琅威里呆不惯北洋水师才选择离去。”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阁中气味渐渐变得浑浊,我几杯高粱酒下肚,不过半晌,就已经深觉脸颊如烧,只起身静静扶着白歌退出去欲至香扆殿换一层外衣歇会子再来。
外头云雾翻动,幽幽的澹香搅杂在空气中,偶有清风拂面,也拂过花树,一阵花雨飘落下来,洋洋洒洒,让人顿觉风无影而实存,脚下踏着花泥紧步了片刻,逐渐离歌舞俗声远了,待我行至偏僻之处,只见周围有树阴池影,苍柏一俱葱翠万状,缓下步调,轻轻松开扶着白歌的手,其实我自出来吹得淡风意识就慢慢恢复清明,醉熏之意散去八分,早就足够意识到身后有人在跟,此刻见四下无人,我才立定,回身见是王商,便忙问道:“事情如何了?”
王商行了礼,小声道:“今儿载沣贝子没来,”我听言叹息一声,他大约是见我脸色焦灼,还没歇得一口气,急忙又道,“倒是侧福晋邓佳氏替贝子来了,”我未及开口问,王商偏又说道,“奴才已经去传过信儿了,小主尽在此处等着就是,大概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侧福晋肯定就来了。”
我这才安心,对王商点头笑说:“这事儿办的不错。”
王商笑道:“皇上和小主看重奴才,奴才不敢不尽心,况且平日师傅教导甚严,奴才一字一句都谨记着。”
我微笑道:“你自个儿敏觉,怪不得人要看重你,”又道,“范公公在皇上身边侍奉多年,身上还有许多学问仍需你自个儿细细去学。”
王商道:“奴才自当用心跟着师父学习。”
我“嗯”了一声,笑道:“想来紫光阁那边也少不了你,你快回去罢,省得人怀疑。”
王商颔首一笑,应了声“是”后,便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