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这时厉昊南突然迎着她的眼光看过来,他的眼眸锐利而轻漫,随着将嘴唇凑近了关如玉的耳际,说不出的暧昧亲昵。挑起嘴角在淡笑,戏谑和玩笑的表情根本没藏。
顾筱北莫名的感到难堪而尴尬,她迅速转移开视线,再也不去看他。只默默消化刚刚这一幕就够让她受的。厉昊南刚刚在她面前的表演让人印象深刻——至少会让她一辈子记得。她自以为想象力贫乏,都已经浮想联翩,那别人又会怎么想!
真是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搂抱着别的女人的明目张胆的看向自己,的确,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随时随地以羞辱自己为乐。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如此阴险!
顾筱北几乎要闭上眼睛,流光溢彩的盛会,满大厅的牛鬼蛇神,触目都是敌人,她真的不想在这里看着厉昊南和关如玉表演眉来眼去上下其手的暧昧戏码,可是却无处可藏。眼泪要冲出眼眶,又被咽回去,生涩的痛。
就在顾筱北无比煎熬的时候,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顾筱北回头看见来人,心止不住地一阵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难堪,还有尴尬,这是她此时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打招呼?为什么要让他看见眼前的一切?
她是多么不愿意,让贺子俊亲眼目睹自己选择的终身依托,所谓‘良人’,弃自己于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女子成双成对,两情缠绵;在自己的‘男人’挽着别的女人亲密默契的,在这个满是是非和敌人的圈子里,自己如同在一边“饮泣“的深闺怨妇!
顾筱北看着眼前的贺子俊,见他笑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同情和担忧,她如同被人狠狠的打了一耳光,冷气开得太足,身上本来凉飕飕的,此刻更是如坠冰窖,四面楚歌。
为什么要碰上贺子俊?为什么偏偏要碰上他?此刻,她哪怕是宁愿见到一个最恐怖的怪兽,也不愿意见到他的。所有的狼狈、不堪、屈辱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是在嘲笑自己吧?狠狠地嘲笑自己是个虚荣的女人吧?就像所有的那些企图嫁入豪门最终沦为笑柄的女人一样。
他是故意要让她难堪,要让她无地自容么?
今天的贺子俊一身王子装扮,黑色礼服,白色马裤,黑色长靴,头上压着一顶摩登礼帽,帅气逼人,俊美异常。
贺子俊其实早就看见了顾筱北,平时扎成马尾的长发被完全打散,盘起了一部分,一条白色、浅蓝色丝线在下摆绣了小桥流水的及膝的裙子,缎面流光,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益发显得纯洁清新,天生丽质。
可是即使是如此绝尘脱俗的美貌,也是吸引不了她心上人的目光的,厉昊南正沉迷花丛,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贺子俊只觉得无比心酸。
忽然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那时,他们两个在一起,无忧无虑。
可是,曾几何时,一切都变了。自己成了她的陌生人,而她,竟然变成了厉昊南的情妇。
一个不受重视,每日里只能苦苦等待,厉昊南兴致所致而宠幸一下的情妇。
自从顾筱北和自己决绝的分手,他整个人就变的空落落的,心里仿佛开了道口子,什么都漏出去了,无论眼前多少繁华都没有办法补进来。
心如寒灰,即使再多的荣誉赞美,财富美女都没办法进入他的心,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流逝了,他听到着顾筱北离去的脚步,一声声地成了他生命里的绝响。
在顾筱北离开后,贺子俊是真的病了,急性肺炎住进了医院,梦里都是顾筱北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声声的呼唤着:“子俊哥哥,子俊哥哥——”
醒来后,他加重了自己的工作量,忙的如陀螺一般,没有黑夜和白天。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她,心窝里刀剐似地疼,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受不了,就这样失去她,眼睁睁地看她跟别人在一起,最无法忍受的是,从此她与他成了陌路,爱和恨在他们之间变得无足轻重。恨了没多久,却发现自己还是爱她的,毕竟自己几近痴狂地爱了她十多年。
她即使离开他,他也不会恨她,谁会去恨另一半的自己。
有的,只是不甘,不甘心多年的感情说失去就失去,不甘心她就这样离开他。
有时候他常常想,如果自己不离开家乡就好了,就跟顾筱北生活在那个小镇子上,没有外界的诱惑,没有多余的选择,结伴为活,生活简单,他们就谁也不会变吧!
坐进他那价值五百多万的德国小跑,他的世外桃源念头一闪而过,这个世界处处是毒罂粟,却令人甘之若饴。
今天来参加这个宴会,他是存了见顾筱北的心思。他想见她,如饥似渴。
他更想看看,顾筱北离开了自己,过得如何,以厉昊南那样狠辣的性格,她应该过得不好才是。
在他见到顾筱北时,竟然后悔自己曾经有过的恶毒想法。
她过的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又酸又痛——虽然她背叛了他,但是他并不希望她受到惩罚——看见她如弃妇般,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
顾筱北,就那么无依无靠的站在香衣云鬓,楚楚绅风中,神色茫然不安,像是小孩子丢了糖果,又或是被家人遗忘了。
那是他的小丫头,那是他的小女孩,是他的筱北啊!
她一个人孤伶伶站在丽影双双中,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很心疼,让他很心疼!
在这个会场里,大多数都是圈里的人,很多人都清楚,顾筱北是厉昊南的女人。这些人就是有些权倾于世,色胆包天的,胆大妄为的,也都是对厉昊南心中存了无尽的顾忌和敬畏,不敢挑衅厉昊南的。就是这个原因,让容貌出众的顾筱北在这里无人问津。
可是贺子俊这时再也忍不住,不顾周围的目光,丝毫也没有停留的向她走来。
顾筱北看着贺子俊还没等说话,贺子俊身后的时雷已经大步挡在他们中间,低低的声音道:“子俊,你疯了吗?厉昊南为人手段的狠厉和他的精明睿智一样出名,必要的时候无论对谁一点情面都不留。如果你妨碍到了他,他不会在乎你是谁!”
这里的人都知道顾筱北是厉昊南的人,而厉昊南既然有意晾着顾筱北,给顾筱北难堪,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可不能让贺子俊妨碍了厉昊南的事,惹怒厉昊南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我不管!我不能看着她……”贺子俊倔强的看着时雷。
顾筱北瞬间的看出了眼前的局势,她忽然清醒无比,无论她有多少的难堪,多少的辛酸,但是都比不上贺子俊的安危重要。
她在心里暗暗的、用力的重复着:顾筱北,顾筱北,你已经费尽力气了,你已经受辱了一个晚上,你已经忍受了一晚上,你不能功亏一篑,你争气一点,绝对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连累了子俊哥哥。
她知道厉昊南把自己仍在这里就是任凭大家羞辱的,她就是连躲起来的资格多没有,因为厉昊南让她在哪里,她就必须在哪里。
可是,为了贺子俊,即使受到厉昊南的惩罚,她也在所不惜。
顾筱北努力的睁大眼睛,知道如果自己站在这里哭,麻烦就大了,厉昊南非得掐死自己不可,而贺子俊也不会仍由她哭泣而置之不理。
她对着贺子俊礼貌的点点头,假意往洗手间走去,然后,通过灯火辉煌的长廊,快步走向后面的花园。
屋后的花园没有大厅里歌舞连天的喧嚣,皎洁冰清的月华倾泻而下,橙白相映的花簇在月光中相依相偎,清新的香似水银一般,无孔不入,直浸到人的每一个毛孔里去。沿着一片碧绿的湖水,映得湖中倒影亦是波光流滟。音乐喷泉里随着音效变幻着形状,所有的一切接受着月光的抚摸,如同被披上一层薄纱,在夜色下十分动人。
顾筱北站在树影下,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她面对厉昊南百般刁难,羞辱,她可以一直很坚强,一直装作很坚强。可是当看见自己唯一的亲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顾一切的想维护自己,只觉得委屈心酸,无法抑制。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心里砰砰直跳,不一会儿,从花间小径里走出来贺子俊,
站在幽暗的路灯底下,贺子俊对着她微微笑着,如渊似水的黑眸落进月亮的银光,异常俊美迷人。
看着面前这张久违了却又是熟悉到心底的脸,顾筱北感觉心里更是酸痛无比,似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道又一道,酸痛的无法遏止。
“筱北!”贺子俊向她伸过手来,她惊惶后退,脚底一踩空,向地上跌去。
贺子俊利落的出手,如同做过千百次一样,熟练的将她搂在怀里,头上,响起他沉重伤感的声音:“在你曾经爱过我的那些岁月里,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是那些日子已成过去,要留也留不住。”
顾筱北抬眼望着他上写满难言的伤痛,隐忍了一个晚上的辛酸和委屈再也绷不住了。
一个人如果没有人心疼,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么再大的委屈都不是委屈,再大的苦难都不是苦难,都能够承受,并假装坚强,一个人也能面对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