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动静立约博输赢(1 / 2)
归无咎静静立在石台之下。五位真君并不作声,他也只能默然以待。
功行悬殊的六个人,处于一种奇特的平静中。
先前在外等候时,白新禅已为他介绍过。这里付、简、沈、容、梁五位真君大能,其中付、简、沈三人乃是“动门”出身,容、梁二位乃是静门出身。
而动静二门功行资历最深的杜、于二位真君,并不在此地。
动二以为阴,静一以为阳;二则有变,一则守常。动静两门,自藏象宗立派之时便泾渭分明,据称于宗门完道壮大,别有深意。
付真君开口打破平静:“归无咎。百年之前,越衡宗与我藏象宗达成盟约。若是你三百载内成就元婴,即入我门,以神物补足玉鼎失足之缺。这一盟约成败的关键在于何处,你是心知肚明的。”
归无咎心弦拨紧,却面不改色。答道:“成败关键,在于炼化‘元玉精斛’的速度。此物若不能再升一阶,没有分解罡玉之效,履约便无从谈起。”
付真君声音悠悠渺渺,如同春雨扶摇:“那件宝物,当初两宗交流时我亦曾以神意观望。宁道友心神演化,孕养二百七十六年足以提升一阶,如此天资,我不及多矣。”
归无咎眉头一皱,付真君此语突如其来,颇有些教人摸不着头脑。
梁真君高声道:“归无咎。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我藏象宗静门之中,亦出了一位极出色的人才。此人资质与念莎相若,更兼体质特殊,与那神物别有投契之处。若得受用,根基之厚有一定的几率再进一步,臻至圆满之境。”
归无咎猛然抬头。
容真君沉声道:“自然,这人即便臻至圆满之境,比之于你击破二元相生阵、打破极限,古今唯一唯二的资质,还是要逊色一筹的。按理说双方高下已明,我藏象宗绝没有改弦易辙之理;但由于你资质有缺的缘故,二百年后能成否,终究是一个未知数。”
梁真君接口道:“若是你们是二位公平竞争还好。只是我静门中这位后辈,若要用到那神物,最佳时间乃是六十年后结婴之时,时间上和你错开百余年。若将这神物留给你,二百年后你又元婴未成,往者已逝,来者难追,我藏象宗两头落空,又该如何是好?”
几位真君大能,对着归无咎一个金丹境的后辈,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所说的又是事关归无咎道途的最致命的环节。一开始归无咎也不免心神稍乱。
但归无咎到底心性坚韧,稍一思虑便镇定下来。
若是藏象宗已下定决心解除约定,那么应当直接与越衡宗上层交涉,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将自己带到藏象宗宗门之内,并摆下这等阵势。
想通此节,归无咎道:“想必诸位前辈已经定下方案。归无咎洗耳恭听。”
沈真君与付真君对视一眼,呵呵一笑,和悦道:“你也不必紧张,且听我说。九大上宗之中,辰阳剑山、原陆宗与本派,三家各有演算妙法,你是知晓的。”
归无咎道:“略有耳闻。贵派秘书名为《中真玉文八度上书》,又名‘天算书’的便是。”
沈真君颔首道:“好。百年前你外出历练之时,贵派宁真君对你说,若要三百年之期成就元婴,那宝物最好历时多久能够晋升等阶?”
归无咎毫不迟疑的道:“二百年。”
二百年提升品阶,那就意味着还能够有一百年时间享受到十倍速度的加持,自己道基虽缺,但约莫也够的上进阶元婴了。
沈真君道:“我们给你二百二十年。”
“我等议定,用‘天算书’为你演算一次。若是你能够在一百二十年内炼化提升了元玉精斛,神物就归你所有。”
原来请自己来到这《天算宫》,是这么一层意思。
归无咎暗暗盘算,即便不以自己的利益考虑,只从藏象宗战略的角度,放弃自己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一点白新禅都看的很明白,藏象宗的七位真君大能没有道理看不通透。
但从藏象宗“静门”的立场来看却完全不同。杜念莎、白新禅都是“动门”出身,自己加入藏象宗之后更是毫无疑义的“动门”弟子。而逢此三十六万年未有之变局,“静门”却没有什么杰出人才。
照此下去,无论四百年后之大变局是输是赢,“静门”一脉都靠边站了。藏象宗的利益,和“静门”的利益并不是总统一的。这也是“静门”几位真君看起来有些“不顾大局”的原因。
为了避免门派的分裂,此事必定要有一个妥善解决的方式。很显然,一百二十年这个期限,便是一个动静二门都能接受的期限,算是一场赌注。双方买定离手,相约无悔。
简真君见归无咎一直不曾回话,会错了意。言道:“归无咎。即便是你未能成功,藏象宗也会予你足够的补偿。我宗真传一法七功,许你观阅一遍。我门中所藏其余珍宝,任由你挑选三件。”
归无咎摇头道:“不必了。”
简真君看归无咎面容镇定,不知道他是自信必定过关,还是遭遇打击情绪低落。道:“做好准备,天算之术马上就开始。”
沈真君见归无咎似有些思虑过重,告诫道:“神不外驰,入定行功。”
归无咎应下。
付、简、沈、容、梁五位真君,同时掐诀,手中变幻了五六个手印,似乎未见法力溢出,但周围数百丈之内,温度陡然上升。
五人围坐的这座平滑如镜的青色石台,果然显出玄机。中心丈许大小的一块,突然如冰晶融化成水,化作一池波光粼粼、颜色深碧的液体。
用不了五六个呼吸,这一个直径不过一丈二三尺有余的“水池”,当中绿液完全沸腾起来,绿烟缭绕,飘飘然,熏熏然,飞扬直上。
突然,这池水中升出一物。定睛一看,乃是一只八尺大小碧绿莲台,跃然青石之上,丈许高低,似乎为那雾气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