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藤曼尖刺(1 / 2)
这一番弄下去,夜淇身上早已经有一块又一块的擦伤,脸上的小口子向外流着血,憔悴又苍白。
紧接着,夜淇就被锁在了一个笼子里。
她看到,自己的身边,有着一个又一个的笼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就像是农户家养的鸡。
正呆着,眼前巨大的广场上突然之间被拖进去两个人,那两个人是青年的汉子,唯唯诺诺,在那里呆呆地站着,其中一个向上扫视了一下,突然就看到了最上方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人,高贵而温文,他知道这里是苍灵派的地盘,于是一下子跪了下来,磕着头:
“这位仙君,我只是老老实实的小老百姓,没有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您就放我回去吧。”
另一个人看到这种情况,也跪了下来,“咚咚”磕着头,额头上渗出了血:
“仙君,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有劳力,如果没了我,我家里人都要饿死了!”
主位上坐着的人,就是东府。
他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笑着对身边的何孤剑说道:
“今天的畜生话有点儿多,听的本君不舒服。”
何孤剑点了点头,吩咐下面人几句,立刻有红衣的修士走进了角斗场,提起了一个人的头发,长剑一挥,那个人,倒地不起,鲜红的血喷在红衣修士的身上,与那红衣融为一体。
另一个青年人吓得腿都软了,趴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起来。
夜淇听到,身边的笼子里,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如同是冬日的寒风,祭奠着没有躲过秋霜的昆虫。
那个修士居高临下地宣布着:
“你们要是想离开这里,就打倒你的对手!你们要是不动手,两个都要死!”
那个匍匐在地上的青年被拖了起来,修士厉声对他说:
“今天算你命大,给我打!”
那个青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拼命点头,不一会儿,就从一个笼子里又拖出了一个男人,两个人相视许久,都没有人敢动手,那个修士一鞭子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大吼道:
“你们再不打,我就动手了!”
先前的青年咬着牙,拳头向他的敌人打去:
有了开头,就有了之后。
先是一群凡人的对决,他们用平日里挥动着锄头的手,一拳一拳地打着。
然后,渐渐地、队伍里有了修士,角斗场里并没有灵力的抑制阵法,一开始还有修士想要逃走,却被层层的包围绞杀。
于是,角斗场里,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灵力。
夜淇被拖到角斗场中心的时候,眼前的是一个满目通红的青年。夜淇觉察到,那个人,只是个年轻的修士。
那么年轻,
像自己一样,
明明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过,
仅仅因为倒霉两个字,
跌入了泥潭。
夜淇轻声地开口:
“对不起,我不想打。”
那个青年嘲讽地笑道:
“你不想打,他们就会杀了我们俩,你想死,我还想活呢!”
夜淇淡淡地说道:
“那你觉得,你现在与那些集市里被人围观相斗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那个青年手中的长刀已经亮出,他一边冲过来,一边大喊到:
“我不管,就算是畜生,我也想活着!”
夜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死了就死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内心里似乎有什么声音,突然冲破了她紧张地维护的理性,嘶哑地喊着:
“废物!”
夜淇一惊,那个声音似乎从她的头脑里发出:
“十八年,你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一个人!”
她的头很疼,想要抱住脑袋蹲下来,然而,那个青年的长刀已经劈过来,眼看着就要砍在夜淇的身上,夜淇的腿突然毫不受控制地一脚踢在青年身上,神族和仙族的女儿奋力一踢不是凡人能承受的,那个青年一下子被踢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夜淇脑子里那个声音放肆地笑道:
“你看看,这样不是很好吗?那些欺辱你的人,你就这么忍下了?那些背叛你的人,你不想要报仇吗?”
“你不想站在六界的顶峰,看着所有的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到那个时候,你喜欢谁,就能拥有谁?”
“你难道想一辈子都让你在意的那个人,把你当成一个软弱的小孩子吗?”
夜淇的眼睛,渐渐爬上了血丝。
不……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夜淇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她手中南寒剑利刃出鞘,向着那个青年袭去,一下子,刺断了青年的灵脉。
青年看着渐渐消失的灵力,慢慢地眼前模糊,晕了过去。
夜淇喘着粗气站在角斗场中央,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了他?
不行……
她不能,
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正想着,又一个人被拉了上来。
那个躺在地上的青年被拉走了,地上拖出一道惨烈的血痕。
那个修士说:
“拖下去扔在血阵里。”
血阵?
那是什么东西?
那天一共迎战了多少人?
夜淇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每次击倒一个人,那个恐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头脑中大喊: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不杀了他,他也要死!杀了他!杀了他!”
夜淇使劲摇摇头,想要把那个声音摇出去,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你还在抱着什么可笑的幻想!所有人都背叛你了,你还在悲悯什么!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死生都在一起的战友,他们把你一个人扔下了!那个说要报答你的农夫,他把你给卖了!”
“夜淇,收起你可笑的不忍吧,这样,你才能越来越强!”
那个声音,好像是魔咒,让夜淇难以摆脱……
他们背叛,
背叛了我……
背叛了……
我为什么要怜悯,
他们都一样!
夜淇看着她眼前的对手,那个人,好像变成了王三的模样,那个精壮的男人,唯唯诺诺地看着她……
夜淇收起了南寒剑,赤手空拳地冲了上去——
杀了他,
不要再心软了,
杀了他……
夜淇的头脑中是一阵阵难以压制的阵痛与兴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开始顺着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厮杀、决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夜淇已经用地上的一节麻绳,狠狠地勒住了那个青年的脖子。
人的脖子真细。为什么明明是那儿脆弱的部分,却偏偏那么容易被伤害。
夜淇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青年脸憋得通红、变紫,眼球充血,她看到那个麻绳勒住的肉渗出血、渐渐勒入皮肉。
见到那个青年的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觉得反胃,
她觉得恐惧,
她想要松手,
可是,她的手不听使唤。
她狠狠地勒着、勒着,
直到地上的人的扑腾渐渐弱下去,
直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夜淇的手,麻木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