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与将军携手至白头是我从不敢想象的事(1 / 2)
这些病患说的断断续续,夏宁亦不曾露出不耐烦之色。
问完后,还安慰他们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定会好起来的。
温言软语的关切,令这病患红了眼眶。
夏宁直起腰身,恰好学徒端来汤药喂他们喝,这些病患却个个摇头,不愿意喝了,甚至还看着夏宁说道:“我们……是没救了……喝了亦是浪费……还、还不如给那些轻些的人喝……罢……”
夏宁轻皱了下眉,好声好气的劝道:“喝了药就能好起来的。”
病患摇头,浑浊的眼中溢出眼泪,满目绝望道:“没救了……不满姑娘……喝了这药……反而还多泄两回……不吃不喝……都是死……省着些……他们……”
夏宁听了个囫囵。
不吃不喝肚子里没东西,他们不再腹泻,可看着也时日不多了。
喝了汤药,反而还容易腹泻?
这怎么和她当初不一样呢。
那会儿,她喝了几顿汤药后,腹泻已是有所缓解。
颜太医上前一步,亲自端过汤药,取了勺子喂药,苦口婆心:“我们都是大夫,治病救人从不会嫌脏嫌累,不必怕麻烦我们。喝完药,再吃些东西,不然你们的身子根本吃不住施针治疗止泄。”
劝完后,颜太医又再询问,稀粥可好了。
夏宁轻轻啊了声,困惑的眼眸忽然亮起。
食物!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夏宁神情有些激动,不顾男女大防,直接伸手阻拦了颜太医正要喂去一勺汤药,“不能吃!”
颜太医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的男子。
被夏宁碰到了胳膊后,连忙收了手,耳廓微微发红,清了清嗓音,问道:“不吃汤药如何治病?”
况且,这方子还是她提供的。
颜太医眼中露出一丝困惑。
夏宁哎呀了声,连连摆手,眉间少见小儿女娇嗔的神态,“不是不能吃药喝粥,而是这会儿给他们吃什么喝什么都会引起腹泻,需得用薄薄的米汤兑盐喝下后,才能喝药。连着服用两日,腹泻应当就能止住。”
颜太医不解道:“病患虚弱,止泻的汤药对脾胃只会造成负担,施针治疗才是最佳止泻的法子。姑娘所说米汤之法,病患每日也会喝些薄粥米汤,却也不见腹泻止住。”
夏宁也不假意精通,直截了当道:“我也不懂,只是当年救我的先生就是这般做的。”
这番说辞,反而令颜太医信了几分。
忙询问道:“敢问姑娘,这米汤多少,兑的盐又是多少,我这就是安排学徒去兑了送来。”
夏宁正要说,站在她身后的耶律肃冷不防出声说道,“既有了治疗腹泻的法子,本将自会安排下去。夏氏,随我出去。”
这是……
夏宁微勾了下嘴角。
柔声应了声是。
耶律肃转身往外走时,听见身后的夏氏对颜太医殷勤道:“那就劳烦太医虽我们一道出去罢,我还有一事与太医说。”
颜太医积极应下,交代了学徒几句话后,就随着他们一齐出了帐篷。
只是,在他们三人前后出来时,守在外面的陆元亦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将军阴沉的目光。
陆元亦立刻后撤两步,生怕被牵连得一顿怒斥加板子。
哪知都被耶律肃看在眼里。
“退什么?”他几步走上前,在陆元亦面前听了下,冷声道:“差事都办完了没?魏远县那儿可有传来什么消息?难民营里的人统统排查过一遍没?”
陆元亦心底哀嚎一声,嘴上愈发仔细回话。
夏宁出了帐篷后,先去角落避风处脱了罩衣,又仔细披上大氅才走回去。
见耶律肃站在不远处正与陆元亦说话,她不好上去打扰。
颜太医一心记挂着米汤兑盐的事情,见她出来了,跟着就问了起来。
夏宁用帕子掩着唇,眼梢含笑,轻笑了声。
颜太医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子。
且还是如此一身风情。
知道自己急切的样子叫夏氏笑话了,也不在意她出身卑贱,拱手道:“教姑娘笑话了。”
夏宁敛了笑声,拿下帕子,纤长白皙的指节捏着,缓缓道:“不笑话大人,那些可怜人遇上大人亦是福气。”她话音一转,两手虚空比画了下,就这么个动作,在她做来亦是别有一番情调风骚,“寻常家里吃的一个大海碗,薄薄的米汤,汤要透的能见底,里头不能有米粒,煮出来后加一银勺盐粒子,不可太满,平平一勺就行,搅和搅和,盐粒子化开放温了就喂给他们吃,吃完后隔上半个时辰,再给喝药,嗯……”
她轻轻沉吟了声,眉睫微垂。
鸦黑的羽睫在遮在眼睑之下,愈发显得皮肉细嫩。
接着竖起三根手指,抬眼看他,细声着道:“吃上个三顿,若还没有缓解,再派人来寻我罢。”
颜太医:“多谢姑娘告知,我这就去命学徒备上。”
说着,转身急匆匆就要走。
夏宁故意叫了他一声,“颜大人——”
尾调扬起,勾人心弦。
颜太医急忙止步,转身看她,拱手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眼神坦荡,无一丝浊意。
夏宁微笑:……书呆子。
“还有一事,您来,我与您说。”她招了招手。
颜太医才要走过去,忽然觉得浑身微凉,抬起视线,就见站在不远处的骠骑将军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觉得不妥,连忙与夏宁保持了些距离,客气又疏离道:“姑娘请说。”
夏宁只当未察觉到颜太医的异样,细细告知:“腹泻难忍,时值寒冬更是折腾人。你们可在床板适当处挖个碗大的洞,好行方便,也不会脏了衣物要人去洗,也免了病患脱衣加衫的再着了凉。”
颜太医仔细想了下,面上欣喜道:“好法子!还是姑娘慧敏!我这就请将军协助!”
耶律肃没为难他,交代陆元亦带上两个士兵一齐去办。
几人走后,帐篷外头一时静了下来。
夏宁出来的久了,大氅又脱穿了一回,身上的热气散了七七八八。
手指尖冰凉。
她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却听见身后传来残雪吱呀的细响声。
夏宁转过身去,似是被他忽然来至身后吓了一跳,怪嗔道:“将军走到这儿也不出声,吓着奴家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着胸口。
耶律肃眉眼皆是淡淡的,对她的怪嗔并不理会,反而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手怎么这么冷。”
语气听着平平。
夏宁狐疑,自己方才与颜太医那般亲密,他不生气?
面上听了他的关切后,得寸进尺一步,咬着亲昵的嗓音道,“那就劳烦将军替奴家暖暖罢。”
眼神暧昧的撩一下。
耶律肃的清冷之态不变,看着她的眼底如古井深不见底,“我送你回去。”
攥着她手指的手掌松开,上移,再一次握住,将她冰冷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掌心的热度迅速将她包裹住,甚至有些热意。
夏宁没有来心慌一下。
她可太知道男人的心思了。
怕不是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