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羊肉饱腹,你饱心(1 / 2)
四贝勒握住了拳头,面色浮上一丝铁青:“你胡说八道什么?”
钱晋锡赶忙站在两人中间,用带血的手蹭了蹭鼻尖,故意装作无事道:“正赶上午饭呢,咱……”
话未说完,他就被四贝勒推开,“我就是这样教你跟哥哥说话的?”
十三阿哥面色未改,仍旧云淡风轻,“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四哥不答也可。”
十三阿哥这样说,当真是这样想的,他一脸坦坦荡荡的样子,倒逼得四贝勒有些无所遁形,和他避开话题转到教训别人的说话方式上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让他显得心虚意怯。
“你怎么能相信外间传言?我是那样的人吗?”四贝勒反问,无视坠在他小腿上的卫徉,眼里全都是对十三阿哥答案的迫切。
十三阿哥定定地看着他,任谁被那样的目光注视,只怕都会紧张地心里发慌,手里发汗吧……
“卫徉说,七月未去樊园之前,石宛儿便与四哥约好了。”十三阿哥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四贝勒顿时瞪大了眼睛,挂在他身上的卫徉也差点吓得直接厥死过去,忙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着……”
一直在观望的十四阿哥眼看形势不对,这卫徉就算不被钱晋锡打死,也得被四贝勒踢飞,赶忙上前一步把他揪到面前:“你给老子闭嘴吧!”
“你竟然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四贝勒面有痛色,“在你眼中,四哥就是这样的人么?”
“四哥既然相信卫徉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该被打的话,那世上还有什么无稽之谈是不可信的?”十三阿哥虽然和平时的样子差不多,但与他亲近之人便可觉出他有些不对劲,卫徉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如此生气?以至于维护卫徉的四贝勒成了活靶子?倒也是,不是怒到极致的话,他怎么可能当街打人?自然也不会与最亲近的四哥互呛!
“我只是说,他是卫将军的孙子,就算做错了事,也要……”四贝勒勉力解释。
“不必了,”十三阿哥说道,“我有我的做事方式,四哥别管就行。”
“你这样做,会害了自己!”四贝勒有些怒了,握成拳头的手嘎吱嘎吱响,一忍再忍。
十三阿哥扬起嘴角来轻笑:“我自知。”
四贝勒往前走了两步,我的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要打人了,四贝勒要打他了,那铁铮铮的拳头若是打在十三阿哥面若暖玉的脸上,该是什么样的灾难呐!?何况以十三阿哥的性子,绝对不会躲闪,四贝勒此刻怒极攻心,下手没有轻重,那还不得血流成河?
我再管不得头缠绷带的傻样,像把箭一样扑了出去,挡在十三阿哥前面,大声喊道:“别打他!”
顿时众人都愣住了,四贝勒眨眨眼睛,颇有些委屈:“我……我没想打……”
十三阿哥也惊讶地不知所以,“七月……”
我见四贝勒手里拿着一卷澄黄萃金纸,明显是一封皇上的手谕……原来他是要给十三阿哥递信……
闹了个大红脸,我尴尬地快要晕倒,看热闹的人顿时叽叽喳喳起来:“这丑姑娘谁啊?”
“不认识……”
“不是啥好人,蒙着头呢,被打了吧……”
“诶唷,这不会就是那个被打的……”
我已经心理性死亡了……
十三阿哥拉住我的手往前一拽将我抱入怀里,扬起袖子来挡住我的头和脸,嘴唇微扬,“都这样了还往外跑?”
“听说你打架了,我着急……”
“是怕我被揍,还是别人被我揍?”
“……”我说不出话来,他吃吃笑,“手还疼吗?”
“疼不疼地有什么所谓?”我非常不开心,“还不是丑姑娘!!”
他低声笑了笑,“不疼的话,抱住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扶在我肩上的手微微下滑,将我拦腰抱起,天地旋转了一瞬,我赶忙下意识地去搂住他的脖颈。
“十三哥……”十四阿哥的声音在我们身后迟疑响起,除此之外,四贝勒和钱晋锡都在人群的碎碎声中归于静谧。
他抱着我往天桥的方向走,“去租车。”
“我要回家……”我仍处在崩溃中无法自愈。
“去半月楼,”他不可反驳,“我让人在那儿等着的。”
“谁啊?”我好奇道。
“给你看伤的人。”
“……”我好感动,“苏爷爷跟你说了?”
“嗯。”他言简意赅。
然后我又难过起来了,在他怀里来回扑腾,“我这样的丑姑娘配吗?不配呀。”
他笑:“头发散着,绷带扎着,一只眼睛被勒成了半只,可丑。”
“……”我伸手要去扯绷带,他腾不出手来制止我,低下头吻在了我乱动的手心里,轻声道:“巴不得你一直这样丑,那就没有人会再觊觎你。”
我愣住了,脸红地像个苹果,嗫喏道:“我成天丢人,谁还会觊觎我?”
他没有说话,一副这话并不好笑的模样。
我乖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了:“今天真的很丢人……”
他‘嗯’了一声:“这倒是真的。”
“……”
夏日的白昼很长,家家户户都飘出饭香味儿的黄昏依然亮堂,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青翠的柳树,洒在光滑的梨木地板上。
我盘腿坐在方桌前等饭吃,仰着头眯起眼睛来细细地看阳光穿过树木后的斜影,像是有精灵在里面上下舞动。
钱晋锡坐在我身边叨唠叨唠的停不下嘴,最后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我:“你没事儿吧?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不要师兄带你去把那卫徉的舌头割下来?”
我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扑在脸上的绵柔感,“你跟来做什么?”
“刚才若是四贝勒晚来一会儿,我已经把他的舌头割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听我这么说,‘诶’了一声:“怎么?还嫌我碍事儿了?要不是四贝勒非得让我把皇上的手谕送过来,我才不来打搅你们情意浓浓。”
“大师兄,”我轻声道:“你也觉得四贝勒是故意帮石宛儿的吗?”
他沉默了,我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认为,说四贝勒和石宛儿是事先约定好的这种话断然是无稽之谈,不过就是十三阿哥为了激怒四贝勒而使用的托辞而已。事发当时,四贝勒抓着我的手腕的确是巧合而已,但当他看见石宛儿砸下凳子的一瞬间,到底有没有闪过让我吃个苦头的想法就不好说了,因为当时他怒气冲冲,而我却毫不服软,在他眼中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很容易生出想要教训一下我的念头。
人之常情罢了。
樊园的事纷纷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唯有对他和石宛儿的评语出奇的一致,这种带风向的做法也过于明显了些,想也不用想控评的人自是八贝勒之类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小小一件事,卷入风浪之中后,竟激得起如此大的浪花,也算他们有本事。
十三阿哥抬着一个托盘从里面走了出来,见钱晋锡在这儿,而为我看病的老太医却不见了,愣了一下:“陈老呢?”
钱晋锡搁下手谕,逃也似地溜了,他敢在我耳边聒噪,却压根不敢当着十三阿哥的面重复那些话,离开半月楼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两篮子从香楼带来的精致小菜。
“陈老去里间开方子了。”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