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父女夜谈换天计(1 / 2)
南去的牛车载着一车车粮秣运往前线,牧人们赶着羊群紧随,脚下的野草终归是低了头,一条新路被硬生生踏了出来。
草原上这样的队伍有很多,他们如人身体里的毛细血管,源源不断的为前线运输着血汗养分。
汉匈东西两线战场上正酝酿着令人窒息的大暴雨,而在匈奴的大后方,漠北草原秋草渐黄,这预示着一年深秋的到来。
铁托和桑格联袂赶到单于庭,跳下马的两人将马匹交给亲兵,铁托笑着问守卫的屠耆十夫长,道:“左贤王可在帐中?”
十夫长恭敬的道:“老首领,左贤王今日早上习了功课,午时便出了营地,说是去南边的山丘上散心去了。”
铁托转头笑望桑格,说道:“看来我俩自讨没趣,扑了个空。”
桑格无奈道:“左贤王近日多有心事,老首领作为祖父自当尽其力,桑格官低位微,还是先去催促一下运往漠南的牛羊吧。”
说着桑格一溜烟的上马跑了,铁托望着如此娴熟的桑格一脸无奈,左贤王能有何事?无非是想去前线罢了。
伸手唤来亲卫,铁托问道:“左贤王跟谁一起去了?”
“柘木罕。”
铁托点了点头,带人往营外走去。
......
枯黄的草丘上,稽粥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柘木罕警惕的在一旁持刀站岗。
稽粥瞥了一眼这傻子,嘴中嘟囔道:“柘木罕,单于庭五十里外都有屠耆亲卫把守巡逻,敢进五步内无令者可斩,咱离大营不足三里地,你站那么起劲干啥?”
柘木罕执拗道:“左贤王,我阿爸说了,放羊的有放羊的事,当官有当官的事,但都要全力做好。
我刚得了大单于赏赐的屠耆十夫长,又担着您的亲卫队长,决不能有片刻懈怠。”
翻白眼的稽粥嘟囔一句无趣,转头拔了一根狗尾草放进嘴里,不一会思绪已经从狼居胥山飞过了大漠,越过了长城,直抵是非之地而去。
眯眼望着秋日天边挂着的暖阳,稽粥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父王如今打到那里了?是不是已经把汉家皇帝擒住了,要是这样,我长大以后还能干啥呀?”
柘木罕罕见的接话道:“大单于是我们匈奴人的英雄,咱们一定会跟上次西征一样,获得大胜,会向赶跑月氏人一般,将南人赶的远远的。”
稽粥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自豪道:“柘木罕,你终于和本王有一个看法了,没想到你个木头居然还知道的不少。
行了,你不嫌累就继续站着吧,我要眯会,早上那竹书可真费人。”
不待稽粥闭上眼睛,便听柘木罕说道:“大王,你怕是睡不成了,呼延老首领来了。”
稽粥闻言,一股脑从草地上弹了起来,不敬老祖父,在母亲那里必然要吃鞭子的。
稽粥迎着铁托恭敬行礼,铁托受礼后又再拜稽粥,先祖孙,后君臣,随着匈奴政事走上正轨,中原的规矩在贵族之中悄然播种。
祖孙两人并肩散步,柘木罕则主动和铁托的随身护卫一起拉开了距离,尾随保护。
靴下踩着枯草,铁托转头问道:“稽粥,为何近日闷闷不乐?”
稽粥小脸一皱,说道:“祖父,看了书,听了故事,总感觉我身为储君却浑浑噩噩,连柘木罕这样的家伙都在想着为国家效力,而我只能在单于庭对着竹简发苦。”
铁托笑道:“位不同而责不同罢了,大单于率军南征,储君安稳则国安稳。”
稽粥蹙眉执拗道:“祖父,稽粥也想为大匈奴出力,你就让我去漠南前线吧。
就算我年龄小上不了战场,也能为将士们磨刀造矢,背粮驱车。”
铁托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嘴中却应承道:“可以。”
“什么?”
稽粥有些不可思议,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却不料事情如此顺利。
他大叫一声,转身张开双臂大喊道:“柘木罕,我们能去漠南,去南征前线了。”
说着稽粥和闻声跑来的柘木罕相拥在一起,仿佛打了大胜仗的将军。
铁托从两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过他有着自己的考量,他不反对冒顿让稽粥读写秦人的书,但匈奴人却不能遗忘了祖先的血性。
儿时骑羊,青年骑马,健时猎狼,桩桩件件都不是待在毡帐里能成的,合格的战士,优秀的统帅,他们的课堂永远在铁血中。
允许总有范围,铁托紧跟着说道:“不过此次南下,左贤王却不能由着性子,最南端止步大阏氏处如何?”
稽粥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母亲在雁门郡北的草原大营里,指挥转运西线大军所需的粮草辎重,离朝鲁叔叔的阏与大营还很远,他还想瞧瞧汉军呢。
但没得选,稽粥只好点头同意,第二天在铁托和桑格的陪同下,众人启程前往漠南。
瞧着一出营便生龙活虎的稽粥,铁托在马背上笑叹道:“我这把老骨头,终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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