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年尾锁定来年事,春日尽皆离别曲(1 / 2)
整理了思绪,冒顿说道:“诸位都意再固守,保存部族,消耗月氏,放在平日里自然是良策。
但随着草原遵单于令集结,各部陆续将部族骑兵派来北山前线,届时我们将有十五万骑,乃至更多人马。
这些人马一天的人吃马嚼就是个天文数字,本单于也可以告诉诸位,咱们匈奴的家底,负担不起如此大规模的持续性消耗。
后方我们最倚重的九原存粮基本上今春就会告罄,左右两部草场上的牛羊数量,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到时候就算咱们守的住北山关,大军无粮可食也会出乱子,此乃粮逼我战。
再说,我军接连在运动战中获胜,士卒心气正高,此时采取守势,有自缚手脚之嫌。
所以诸位,我们要从打小仗的心态,转变为打大仗的心态,月氏此次将发动全国人力。
西部贵霜全部出丁估摸在十五万左右,单其一部男丁都顶住我半国之丁。
东部月氏王庭也在二十万丁左右,东西两部月氏将有三四十万男丁投入此战,而我们非胜不可。”
冒顿话音刚落,众人屏气凝神的听过后,纷纷陷入沉思。
德努阿面色严肃的问道:“大单于,既然月氏人要拼命,硬碰硬多划不来,就像两头发情的公牛角力,硬碰下来断角瘸腿,就算胜也是残废,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既然咱们今年缺人缺粮,不妨先散了部族,待北山关拖垮了月氏人,咱们做好准备,备好粮草,再集结重兵,攻打月氏如何?”
见为右部出声的德努阿依旧谨慎心怯,冒顿摇头说道:“此时要是放弃,月氏本就以仇寇视我,一旦其主力西迁逃窜,我匈奴西南疆域再无安宁可言,右部难道要时时防贼不成。
前日胡笙来信,汉国已出兵燕赵,辽西到云中以南皆为汉土,我匈奴南境在中原有望再迎来第二个强秦,若不是南国尚有项楚牵制,吸引汉军大部分主力,阴山南北将无宁日。
我匈奴若是不趁着中原大战焦灼之机攻灭月氏,届时汉与月氏两强,皆数倍人口与我,两国东西攻我王庭,到时候诸位又拿什么去抵挡呢?
所以诸位当摒弃退让之心,如今河西战场上我匈奴已经占据主动,此战将以我匈奴尽占河西走廊为终,以打垮月氏主力为终,以稳固我匈奴西南五十年和平为终。”
冒顿的话铿锵有力,诸人也知此时匈奴要死中求活,皆跪伏应诺死战月氏。
见众人凝心,冒顿才开解道:“诸位当回本部后严厉训练士卒,勿使其一人懈怠,明年战时当有用武之地。
月氏倍兵于我,但连败胆寒,无非靠人多鼓气,蚍蜉再多,也难撼我匈奴大树。”
“臣等谨遵大单于令。”
接到军令的乌乌纳钦带领抗寒骑士们,借着河水封冻能过马的优势,扰乱了月氏东三部向贵霜营地迁徙部族,拖慢了三部留后路的进程。
他们在雪原上神出鬼没的偷袭月氏迁营部族,抢夺财物,简直跟马匪没什么两样。
月氏的反应同样不慢,凌格奇率先联络托勒托,东西月氏同时派出斥候哨骑拉网绞杀乌乌纳钦,在雪原寒风中双方展开了斥候之间的凶猛搏杀。
有着保家卫部心态的月氏部落骑兵坚韧异常,常常卧雪尝冰,在雪窝子中忍饥耐寒,只为伏击一波来去如风的匈奴马匪,顽强的维护着这条仅存的东西通道。
乌乌纳钦多次被月氏骑兵围住,好歹凭借着血勇和急智杀开一条出路,算是捡回了命,双方互相埋伏、设陷阱都是家常便饭。
长时间的紧绷作战下,乌乌纳钦默认了对手下的不严管控,毕竟还指着这些部族骑兵关键时刻拼命,所以军纪什么的根本谈不上,抢劫与袭扰的任务循环往复,就算队伍里的人全死了也无伤大雅,毕竟他手下也没几个匈奴人。
匈奴人借着其余部族消耗月氏人,月氏人又必须护卫这条东西通道,双方都有着不可更改的既定目的,遭殃的只能是底下人了,鲜血染红了雪地,厮杀却好似没有边际,双方斥候的血腥战斗持续了整个冬天。
随着弱水河面轰隆一声,冻了一冬的冰面陆续坍塌,雪消后的土地上充满了泥泞与生机。
春天的到来对哈斯纳图一家来说却并没有喜色,前些天阿茹娜带着奇渥温格根回门,带来了两个消息。
小两口努力一个冬天终于有了结果,阿茹娜怀孕了,另一个则是养好伤的奇渥温格根接到白部狼骑征召,将跟脱木兀惕一起前往河西战场作战。
德图娅好容易见了大儿子几面,如今又要分离,琪琪格更是从冬末眼睛就一直没消过肿,望着帐里的脱木兀惕在毯子上逗弄着儿子一起玩耍,心更是像被刀扎般疼痛。
德图娅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又按军中规矩规整的准备好远行的行囊,泪水不住的留了下来。
出发的清晨,脱木兀惕像自己第一次出征时一样,跪别了父母,拥抱了兄弟,吻别了妻子,举高了儿子,随后毫不犹豫的跃上战马,离开了家族营地,与奇渥温格根结伴前往九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