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避阱入坑(2 / 2)
与玉溪有着相同心境的华阳被常净带走后一直被关在灵都观的一间小屋内,这是灵都观素来惩罚不规矩女道之所,自师父过世之后,她就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冷漠和羞辱——无论她怎样挣扎,刻苦地努力。
她曾经以为,从小被弃、没有亲人,师父丧亡,所谓的生母却比仇人更加折磨她,人生到了这个地步已然到了极点了,但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她现在才知道,还有更让她无法承受的在等待着她。比起自己受辱,她更受不了的是让玉溪因她而受辱、被世人看轻,这比在神龙谷中了毒箭后的剧痛她更让她承受不了。其实在醒过来后,她心里就明白自己中计了,这一切都是被人早已暗中设计好了的。
自从端王妃竟搬进自己一直居住的小院后,华阳就隐约感到一定有事将要发生,她敏锐地觉察到有人时刻在监视着自己。华阳早就知道小王爷的执着会给她带来麻烦,但她以为端王妃不过是因为有些好奇,或是想对她施加些压力让她自己感到敬畏而后退罢了。华阳自问对小王爷从无暧昧表示,也从无非分之想,师父曾说过人生就如处荆棘之中,世间苦楚皆由自身而起,身心不动自然无伤。华阳决意淡然处之,以静应变,故除了日常的功课事务外,决不轻易跨出门一步。
端王妃到了半个多月了,院中除了人来人往热闹许多外,并无别事发生。也许端王妃真的只是来修行修功德,一切很快就会安静地过去。
寒食节这日,因不便出门祭拜师父,华阳在自己房中设了师父的灵位,以清水一盅为祭,静坐默念师父,这一日她是不食任何东西的,观中人也都知道,故没有人来打扰她。
到了傍晚,忽听有人敲门,华阳只得去开门,却见令狐绢进来,约她去端王妃处一坐,华阳婉言拒绝了,令狐绢也不勉强转身离开,她正想送令狐绢出门,却见令狐绢笑嘻嘻地回了头,华阳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她定了定神想看清楚,抬头只看清令狐绢嘴里似含着东西连着一线银色,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去抓令狐绢,但只觉得头痛如裂,后面的事就全然记不得了。
在玉阳观,她听见那两个侍卫对玉钟说看见自己如何来推玉溪的门,如何进来又关门的,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这样做过。但显然此事也不是凭一句被迷倒就能说得清楚的,要指控令狐绢她却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这两个侍卫身份她虽不清楚但明显是这次令狐绢等带来的人,权衡之后她选择暂时一言不发。
却不料之后就更无机会可辨明原委。她就被常净关在此处,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常净等人连番审问,不容她出言辩驳,只咬定了她是与玉溪私会,要她是玉溪勾搭她还是她主动勾引玉溪,交待与玉溪私情来往已有多久,还细细追问她将往来的信件等放在屋内何处,她屋内是否有暗藏机密的机关所在……
华阳知道此时有口难辩,遂任凭打骂威吓,只不吐一词,她寄一线希望于玉钟能早点查明原因或是玉溪能自证清白,何况既然有人能挟持自己入观,那么必定玉阳观应该有人看见吧。
常净等人追索无果却不耐烦了,冷笑道:“你不说也罢,过两日观中举行公审,将你和那浪子一同押到台上,看你们俩人如何辩驳?”
华阳有些怔了,她知道公审是何种情形,此时她无法证明自己究竟是被人如何操控到玉溪房中的,纵然他二人之间清白无虞,但如何有人肯信?如果要将玉溪押往公审,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能承受得了如此羞辱?如此一来,他的名声他的前程必将大受打击,她不敢设想这对他会产生何等影响……
华阳猛然抬起头来:“与李公子无关!是我鬼迷心窃,自己前往李公子住所的。”
事发之后,玉钟并没约束李义山,但他除了与玉钟一道查证袁达的下落和向两观诸门人询问寒食节那日的情形之外并未出门,李义山强迫自己仍静心读书,他此时能做除了找寻那日的目击证人外就是静待事态的发展,他相信此事的真相必定能查明。事情还真很快有了改观,灵都观门人看见当日华阳曾一人悄悄出观。不久袁达也从长安返回来,他立即承认自己当日确实是于值日中偷偷溜出来送了酒肉给李义山,但很快接到命令回长安送信,因临行前走得太匆忙遂只匆匆带上了门。
一切仿佛都已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