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死,后面排队去!(1 / 2)
我仔细的端详这个男人,忽然我的头又开始痛,脑子里的血也仿佛都凝成了一团血块似的。胀的整个脑壳都欲被挤破了一样的痛苦,我皱了眉头呻吟一声,段玉珉马上察觉到了,他立即说我:“你不要再想了。”
医生和他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是明白了些什么,心照不宣。
我问段玉珉:“你到底是谁?”
他坐在我床边,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半晌他伸过手,轻轻抚了下我的头发,说道:“你不记得了我也好,就当我是……一个以前没见过面的朋友。或者……或者当我们是陌生人也行。”
陌生人?
…………
…………
我问妈妈:“我和那个姓段的,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妈妈正在那吹一碗粥,她自己熬的八宝粥,听我的话她抬起了头。
我说道:“我的头很痛。一想起这个人就头痛欲裂,我知道我和他之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呢?医生说我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脑子里的记忆都乱了,妈妈你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妈妈又吹了一口粥。用勺子喂我:“吃点东西。”
“我自己吃。”
她把碗交到我手里,说道:“你不要理那个姓段的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他的模样,一脸凶相油头粉面,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德性,韶韶。听妈妈的话,千万别信那个男人。也别和他接近,他……”她象是在思考,“其实是他以前对你不怀好意,结果被你拒绝了,所以他就一直贼心不死,看你现在病的迷迷糊糊就想趁机捞稻草。”
我啊了一声,还是有点狐疑,“真的?”
妈妈肯定的安慰我:“当然是真的,妈妈怎么会骗你?乖女儿,你好好吃东西,把身体调养好了我们早点出院。”
可是我什么胃口都没有,不管什么好吃的东西我都吃不下去,叹了口气我放下了碗。
“我想出院了。”
我真不想在医院继续住下去,也不想连累的父母为我这么操劳,一个星期以来我情绪倒是稳定了一些,虽然有时候脑子还是浑浑噩噩,丢三落四忘记很多事,但是我已经可以很乖的配合医生的治疗,按时吃药,也没有再寻机会往外逃了。
这一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茫然最混乱的日子,我的精神时好时坏,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的时候我能记得蒋励不在了,他是和我最后通完电话出的事,我送他了最后一程,但是不清醒的时候,我又陷入了迷乱的恐慌中,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而一旦惊慌,我第一个直觉和想找的人又是蒋励,我会在想,他在哪儿?我遇到了危险,他在哪里?
爸爸妈妈带着我坐在了医生的面前。
医生非常和蔼的拿出一个小本子提问我问题,让我认上面的数字,图形,我心里叹了口气,真的当我是精神病了。
“这个是什么?”他很耐心的问我。
“面条,牙刷,电吹风机,”我一一把上面图册里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了他,他点点头,很满意。
他又问了我一些其他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回答的非常好,医生又满意了,向我父母点点头。
他又问我:“数学题会答吗?”他开始找旁边一本书。
爸爸说道:“会,我女儿上学时数学成绩最好,她是理科生啊,她脑子很聪明的。”
医生又把几道数学题找给我看,让我解,我看了一下,很快就解了出来。
这医生想了下,竟然还不死心,他又问我:“其他什么事都记得了吧?我提问你个问题,我自横刀向天笑,这是谁的诗?”
他竟然提问起我语文题?我脸上的表情顿时凝结。
这个医生,你还真是二十一世纪的逗逼啊,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爸妈见医生又提问题,而我脸上的表情也凝滞了,有些担心,妈妈问我:“韶韶,你是不是头痛了?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就不想了。”她又奇怪的问爸爸:“这,这什么向天笑,笑什么的,这是谁的诗啊?李白吗?”
爸爸也莫名其,“我哪知道啊!”
医生笑吟吟非常和蔼的看着我:“韶韶,你自己想,是李白吗?这诗是不是李白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李白很忙,他的《将进酒》最出名,但这首诗可不是李白的,这诗是谭嗣同的,全诗是这样的,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我觉得忍无可忍了,又和医生补充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谭嗣同是谁啊?谭嗣同是著名的戊戌六君子之一,戊戌六君子都有谁,那你听我一一告诉你啊,他们分别是谭嗣同,康广仁,……,这六个人为什么被称为戊戌六君子呢?因为他们参加了一场百日维新惹恼了朝廷,他们为什么要向皇帝建议搞这种维新变法呢?因为……,那朝廷为什么腐败呢?因为……”
医生赶忙制止了我,也有点尴尬:“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你脑子没问题,你很聪明,很聪明。”
我长叹了口气。
终于出院了,妈妈给我收拾好了东西,出到门诊大厅时她又给我把口罩戴好,叮嘱我:“戴好了不要感冒了。”
我真的无可奈何,从我生病之后我就象是包在棉花里的初生婴儿一般,所有人都对我小心翼翼,就怕我再精神不好的突然发作,也怕我再受了什么刺激而想不开,所以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而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其实他们的想法我都知道,而越因为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走到大厅,爸爸正在那办出院手续,妈妈问他:“办好了吗?”
爸爸脸上表情有点古怪,妈妈疑惑,问:“花了多少钱?”
爸爸这才说道:“不是钱的事,走吧走吧。”
我们一家出了医院大厅,结果刚出来就有人迎上了我们,竟然又是那个叫段玉珉的,他很恳切的叫我们:“苏先生,苏太太,我送你们回去吧!”
妈妈瞪了他一眼,拉着我越过他走,段玉珉看着我,忍不住叫了我一声:“韶韶。”
我很奇怪的回头看他,看他那么无助的站在那里,想了下,我拉下口罩,向他笑了笑。
爸爸妈妈一直不许这个人接近我,我也知道我和他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当然,绝对不是我欠他钱这么简单的事,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钱,我想就算我欠他点钱,他也不会在乎的,而在我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他经常来看我,但因为我父母都对他有严重的憎恶感,所以他没法在我父母在时来看我,但是他好象是个很有心的人,他会让护士转交给我他想给我的东西,有一次护士眉开眼笑的把一小束干花交给我,我看着那束包裹在玻璃纸里的鹅黄色小花非常不明白,“这是什么?”
护士解释:“你也不知道是吧?我当时第一眼也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啊,这是橄榄花,而且这些花可不寻常,是从希腊运过来的,这是在希腊才种植的橄榄树开出来的花呢。”她又摇头:“唉呀,这人可真怪,人说送病人都是送什么玫瑰,百合啊之类的,这人怎么怪,送你这个啊?”
我摆弄那束花,花因为是干花,不管是叶子还是花朵都已经没有了水分,花也已经做了花粉处理,不会对我产生过敏,只是,送我橄榄花?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上了出租车,爸爸却还在车边和那个姓段的争执。
“……不用你交什么住院费,……段玉珉,我们惹不起你,也不想惹你,你如果真的是为韶韶好,你就躲她躲的远远的吧,她现在不记得你了,你就当是放过她一马,让她重过新生吧,你段少爷有钱有势,就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小百姓了。”
爸爸上了车,出租车驶离医院,我又好奇的往身后看,段玉珉却仍然还站在那里,他看着我们的车子离开,一直在看着我,门口人来人往,大家行色匆匆却更显的他身影落寞,我奇怪的看着他的表情,他好象很纠结,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好受的感觉,我觉得,他……好象也很可怜。
我终于回了家,妈妈让我在床上躺着,她安抚我:“韶韶乖,什么也不要想了,睡一觉吃饱了休息好了,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好不好?”
我点点头:“是,妈妈,我饿了,我想吃肉馅的水饺。”
妈妈这才满意了,“妈妈就去给你做。”安抚了我几句关上了门。
我半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那是个小的绒布首饰袋,把袋子口的绳子抽开,里面两样东西跌了出来,是那两枚戒指。
我拿着那两枚戒指看,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
…………
坐车走了好远一段路,我到了老护城河边上,这条河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曾经是护城河,现在由于老城改建,河道也做了清瘀修建,改成了护城河公园,在河的两岸修了堤坝,种了绿柳,天气好时每天都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散步,但今天天气不太好,刮着大风也有些凉,河边没几个人经过。
我穿着一件男式的薄款冲锋衣,抄着手沿着护城河堤岸边走,走到一处没有防护链的地方,那边有一个向下的台阶,我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出院后医生又给我开了一些药,我悄悄查了下药品的效用,发现都是些治抑郁症和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而这些药吃下去后无一例外的有一个共同的反应,就是让我昏昏欲睡,所以我每天就是在浑浑噩噩的昏睡中度过,精神恍惚,迷迷糊糊,偶尔清醒点时我也提不起精神来说话,我总是闷闷的坐在那里,妈妈看我不哭不闹,还以为我仍然是陷在悲痛之中,她无计可施,除了尽量的安慰我,给我做点喜欢吃的东西外再什么办法也没有。我明白父母都为我担心,所以表面上我也非常的配合她们,但是关了几天后,我终于坐不住了,趁着今天妈妈去超市买东西,我终于从家里逃了出来。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目的是哪儿,我坐上了车,茫然的走了一站又一站,最后我在护城河公园下了车。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我轻轻念了几句诗,这应该是柳永的一首词了,上学时我还说,柳永这个人就会悲伤春秋,他的诗根本就没什么励精图志的意思,但是没想到这时候我却这么清楚的把他的诗都念了出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