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斩鲵剑(2 / 2)
陈四龙嘴角微动,发出声古怪音调,与前几日拔蛊相近;那身褐袍鼓荡起来,仿佛身躯涨了几分,分水刺滴溜溜窜动,紧贴着那柄斩鲵剑。
柳迟听懂了师傅音调,更觉察到背后寒意,当即身躯收紧,噗通蹿入水中,如同滑不溜秋的泥鳅,拖着鱼叉,往竹排游去。
“当家的!”
斩鲵剑扑了个空,剑芒险些击中胭脂虎肩头,更将排教分水刺引来,她不由得斥了声,身躯如肉山顿起,噗通踩在飞鱼舟上。
“洪荒太虚,浩劫之初。三清道尊,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陆安平不敢停下玄蕴咒,灵气萦于指间,将引雷、破凶、葵水、庚金四符灵引催动,运宗师指诀,飘忽忽打向那胭脂虎。
前几天夜里用真文符箓对付瞎子,并没什么效用,故而特意盯住胭脂虎,以令那侯绍分心。
他隐约看出,这侯绍似乎有些惧内。
紧接着,又一阵叮叮脆响传来,斩鲵剑本以入水三寸,忽而舍开柳迟,再度与分水刺纠缠起来,剑光吞吐不定,分水刺也不落下风。
“陈四龙,今日定要分个死活!”
侯绍大喝一声,手指变换了番,斩鲵剑上的铭文仿佛流动,白光也更加耀眼;与此同时,飞鱼舟划破江面,冲将过来,似乎毫不在意符箓。
斩鲵剑裹挟着分水刺,叮叮响个不停,却是向竹排逼近;随意吐出的剑芒,便将引雷、破凶两道符箓破去。
陆安平侧过身,只见柳迟一身湿漉漉的,爬到竹排上;而陈四龙身形佝偻了些,脚下蹬蹬后退了两步。
“师傅!”
“师傅——”
柳迟提着鱼叉,浓密眉毛沾着些河泥,关切道;朱瑞则带了一丝哭腔。
“不碍事!”
陈四龙望着那团剑光,干瘦的指头不住变换,口中呢喃道。
陆安平见状,脚下生风,继续踏出三步九迹罡,默诵玄蕴咒,再度打出两道符箓,正是葵水、庚金,如先前剩下两道一样。
——沅水之上,水元浑厚,适宜葵水符;五行中,水又生金,庚金符也极适合,也是浩阳二十四符中威力最大的之一。
符箓两前两后,朱砂真文赫赫,引动着周遭灵气;澎湃水元氤氲着,渐渐生出某种变化,波涛也更盛几分。
噗通!噗通!
有如石子投江,两声响动骤然升起,葵水符先行发动,符箓飘忽忽的,攒聚成两道透明水箭,寒光内敛,正是精粹水元。
与此同时,庚金符也被催动,其上真文笔墨如锋,灵引催动下,竟化出两道三寸许的金芒,牢牢罩住胭脂虎身形。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侯绍并没有去顾符箓,而是催动飞剑,轻啸着,不断挑开分水刺,溅起些许火星。
“雕虫小技!”
江风吹来,陆安平听到胭脂虎鄙夷了声,旋即见她将衣袖一卷,摸出一方小巧铜镜,抵挡住庚金符;与此同时,飞鱼舟灵巧侧过,胭脂虎挥舞双刀,将两道水箭断流。
陆安平看得一怔,旋即听到侯绍怒吼了声,有如春雷绽放。
下一瞬,上方那柄斩鲵剑猛然一挑,荡开分水刺,旋即嗖嗖落下,吞吐着剑芒,直冲竹排三人而来。
不好!
陆安平暗叫了声,当即提起元青藤,大步向竹排而去。
白光闪过,那条三丈长、数尺宽的竹排,从中间整齐割破,溅起些许水波,跟着便散为三四截。
柳迟运起鱼叉,略阻挡了下,那柄陪伴多年的鱼叉瞬间断开,跟着闷哼了声,直挺挺倒入水中。
朱瑞跑得快些,翻身入水,仍不忘抱着那只黑漆漆木喷,只是指间意外触碰百兽幡,身躯一个激灵,而后探头张着。
陈四龙踩在楠竹上,面色苍白,分水刺悲咽了声,重新落到他右手。
陆安平注意到,他的左手被齐腕斩断,鲜血一滴滴流下,汇入江中。
“败在斩鲵剑下,你排教也不冤!”
最后关头,侯绍还是收了几分,只是斩鲵剑仍悬在上空。
“当家的!”胭脂虎斥了声,“跟这群泥鳅废什么话?还不随意杀了,为我儿报仇!”
她说着,肥硕身躯凑上前,摇了那阴沉的侯绍一把。
陆安平站在丈许外,正是心头无主,忽然觉察到身后有什么响动。
他回过头,只见面色呆滞的朱瑞手中,黑幡依次跳入水中,轻微无声。
沅江上,鲜血竟凝而不散,连向那一道道原本黯淡的百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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