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六姐和小七(1 / 2)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大足石刻,当然就要做佛祖的生意。
离大足石刻五里远,有一个小镇。也不知道是先有的大足石刻,后有的佛缘镇,还是有了石刻后,原本的小镇改了名字。
从各地来此朝拜佛像的人,总要有个落脚处,吃饭地方,更不用说还要采买香烛,靠着这些生意,佛缘镇要比寻常镇子热闹许多。
张不周一行阵容浩大,很是引人注目。只是刘璋等人的行伍气质太过浓烈,路边的摊贩连叫卖声都不由得小了很多。张不周回头看看,叫过刘璋:“今日就在镇上落脚吧,兄弟们这些天都累坏了,给大家一个放松的机会,也睡一睡软床软枕,吃一顿热乎饭菜,不过酒就不要喝了。”刘璋迟疑道:“公子的安危...”张不周看了秦沧澜一眼道:“有那位在,还需要担心我吗,你们就看好这十车礼物就行了。”
刘璋点点头:“谨遵公子吩咐,还请公子多加小心。”带着士卒们自去找住宿的地方,这小镇上,未必会有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客栈,说不定还要分开睡。
白露宛若出笼的鸟,兴奋地东瞧瞧西看看,碰见什么都觉得稀罕。谷雨也没管她,这段时间的闷头赶路,确实要憋坏人了,就由得她去。知道白露是会武功的,张不周也不担心,领着其他人自顾自地逛着。找了一家冰粉铺子坐下,天气越来越热,吃上一碗清凉可口的冰粉着实不错。
“照这样赶路,大概还需要多久?”张不周捧着大碗问道。
谷雨打开地图,看了看道:“接下来虽然还有一段山路,不过骑马通行已经无碍,难就难在咱们还有车队,会拖慢速度,大概还要五天才能赶到渝州城。到了渝州后,改换水路,时间充裕了很多。”
张不周点点头,这几天的辛苦赶路,就是为了留出几天来在渝州逛一逛。巴蜀一带多美女,自己在蜀州城里处处受限,两次康乐坊之行一次不如一次,到了渝州自己要玩个痛快。等大家都喝完,陆升站起身去结账。
“多少,二两银子?你这装冰粉的碗是金子做的?”
听到陆升的惊呼,众人扭头看去,那摊主也不着急:“这位客官,瞧您说的,您看看这天多热啊,哪里有冰可以吃。这点冰块还是小的千辛万苦存储下来的,再说咱这冰粉,真材实料,您几位一人一大碗,二两银子而已,不多啦。”
陆升还要争执,张不周起身将他劝住:“算了,正如老板所说,现在哪里有冰,二两银子就二两吧。”那摊主见张不周开口说话,一阵千恩万谢。愤愤不平地掏了钱,陆升一边走一边抱怨:“这冰粉咱也不是没吃过,就算现在冰贵,也用不了二两银子啊,一两足够了。”
张不周道:“这你就不懂了,旅游经济就是这样,在当地人眼里,咱们这些外地来的游客就是肥羊,赚的就是咱们的钱。刚才这种情况,你若是和他一家争执起来,信不信用不了多久,整个镇子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有没有客栈收留咱们都不好说。”
陆升道:“反了他们了,还有没有王法。这不是拿咱们当肥羊宰嘛。”
张不周笑道:“算了算了,去康乐坊挥金如土时不见你这么斤斤计较。这才二两银子就气成这样。”
陆升挠挠头:“不一样的,康乐坊是咱们节度使府的产业,赚多少都是给自己家人赚去了。”
张不周心道你是不知道康乐坊后面藏着多少糟心事,要是知道估计你一分都不给了。还没说话,程耳突然道:“白露姑娘那边遇上了麻烦。”说完就领着众人朝一个方向走去。
白露在街上逛啊逛的,见一个摊子前围满了人,好事的她就往里挤,好不容易挤到前排才发现,是一个豆花摊子,两个人在和摊主吵架。大一点的看着二十四五岁,头发盘起,在头顶扎了一个发髻。穿的衣服看起来一般,但腰带很有蹊跷。小一点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穿一身紧身男装,手上一把扇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带着侍女行走江湖。白露是个眼睛尖的,一眼就看出和摊主吵架时虽然气急败坏,但时刻不忘强调本公子的那位,是女扮男装。
听了一会儿,白露也听懂了来龙去脉,原来这主仆二人,在摊子上吃豆花之前没有先问价格,两个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胃口,吃了好几大碗。等到结账的时候,老板报了价格两人傻了眼,这几碗豆花,居然要十两银子。也许是囊中羞涩,也许是不甘心被宰,两人恼羞成怒和老板吵了起来,扬言要砸了这家黑店,摊主自然不依,也对骂起来,什么“穿的人模狗样,想吃霸王餐”、“骗吃骗喝”的话也说了出来,那看着更像是主人的年轻姑娘,一把掀翻了桌子,就要大打出手。可那摊主在此地经营多年,亲朋好友众多,眼见着外地人要撒泼,乌泱泱一大群人也就聚了过来。见两人一副外地口音,都用本地话夹枪带棒地辱骂,两人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两个小姑娘哪见过这种气势,被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露忍不住了,上前将二人护在身后,一只脚踩在条椅上道:“干什么干什么,一大群人欺负两个外地人,还要不要脸。”
那摊主见她穿着打扮虽然还算富贵,可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也就是个过路的,冷笑道:“不是我们欺负人,这吃东西给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哪有吃完饭赖账的道理。”
年长一些的姑娘道:“谁说不给你钱了,我们给钱,可你这豆花也卖的太贵了,我们的钱不够。”
摊主嘿嘿一笑:“吃东西之前不问价格,难道现在还怪上我了不成?要是早知道你们两个没钱,我还不卖给你呢。”
年轻一点的那位也是个急性子:“你这就是黑店,想宰人,你们也是,帮他说话欺负外地人,没有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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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就犯了众怒,原本可能只是想看看热闹,可这地图炮一开,谁又能躲得过去,一个大伯道:“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乖乖认了吧,吃之前不问价格,吃完了不想给,到哪也讲不出道理来。不是我们佛缘镇欺负人,这凡事都要以理服人嘛。”
白露也颇气这年轻人不会讲话,眼见着人群都被她调拨得激动起来,忙道:“好好好,十两,就十两,这钱我帮她掏了。”从袖中拿出一块银锭,刚要放在桌上,那摊主又说话了:“慢着,刚才是十两,现在可不是了。”
年轻的又发飙了:“你还要不要脸,难道你自己说的价格,这么一会儿就变了不成?”
摊主摇摇头:“豆花的价格没变,还是十两。可你还把我的桌椅打坏了呢?刚才这几张桌子旁的客人,也都被你吓走了,账都没结,这笔账,我算在你的头上,有问题吗?”
几人愣在当场,白露笑道:“这么说的话,也没问题,你也不用兜圈子,直接说个数吧。”
摊主见白露好说话,把她当成了管闲事的过路人,咬咬牙道:“一口价,一百两”
这个价格一出,不光是几人惊愕,连围观的人群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一百两,这也太多了吧。”
摊主道:“几碗豆花钱还好说,我这桌椅可是用大佛像旁边的树木做成的,沾染了不少佛气,你这一闹,将我辛苦求来的财缘闹了个干净,当然要高价赔我。”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怒气冲冲,白露却不怒反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贪心是会害了自己的。本来呢,我受了告诫不许闹事,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话一说完,白露将踩在椅子上的腿高高抬起后重重落下,那椅子应声而碎。“今天这钱,我还就不给了”
摊主似乎被她这一手吓到了,可马上扭转神色道:“一个过路的,也想在这佛缘镇撒野,乡亲们,你们都看见了,她们不仅不赔钱,还变本加厉,又打坏我一条椅子,我能放她们走吗?”
这摊主平日里就没少干这欺负客人的事,结交了几个泼皮无赖,此刻都在人群里帮腔:“对,不能放她们走,赔钱,必须赔钱。”
人群被煽动包围得更紧,年长一些的姑娘将小的那个护在身后,和白露站成掎角之势:“感谢姑娘帮我们出头,这份情谊日后再报,趁他们还没动手,姑娘自行离去吧。”
白露对着她笑了笑:“不走,今天这事,我还就管定了,让他们动手,看看是谁不开眼,要试试本姑娘的拳脚。”
躲在年长姑娘身后的小姑娘两眼放光:“对,谁要是敢动手,就让他们知道厉害,六姐,咱们和他们打,这位姐姐,我帮你。”
被称呼为六姐的那位苦笑道:“小七不要胡来,拳脚无眼,要是伤了你就不好了。”
白露道:“原来你叫小七,你也会功夫吗?”
小七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架势:“当然啦,我很厉害的。”
三人虽然不怕打架,可是真要与这群普通百姓动手,又都不愿意。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张不周等人终于寻到此处,找了个百姓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张不周冲着谷雨使了个眼色,谷雨点点头,径直走进人群。
看着又来了一个容貌气质都不输之前几个的姑娘,摊主不禁头痛,这位最后到场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股子高冷的劲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出人意料的是,谷雨要比另外三人好说话的多:“这位店家,打坏了您的桌椅,是我妹妹的不是,我在此替她向你赔罪了。这里是一百两,您拿好。”
摊主惶恐地接过那张银票,认真地看了看,还真是如假包换的银票,忙收起怒容换上一副笑脸:“还是当姐姐的明事理,您这么客气,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乡亲们,都散了吧,放她们几个离去。”
白露见谷雨来了就知道事情不好,见她果断掏钱息事宁人,忍不住气道:“谷雨姐,你干嘛滋长这种小人的嚣张气焰,他摆明了是敲诈。”
谷雨转过头,冷冷地看了白露一眼:“闭嘴。”白露本想再说什么,见躲在人群中的张不周冲她摇摇头,不甘心地跺了跺脚。